七．凤凰岭下

1.  初到风中

1989年8月的一个星期天，堂侄志敏开着他的十轮大卡，把我们送到风陵渡中学。学校为我们安置的住房在后院，新建伙房也即将竣工。住房三间，是学校专为我们调配出来的。屋子只做了初略的的清扫。我在收拾时，不慎被隐藏在砖头下蝎子蛰了手指，还找校医李云霞帮助处置。

中午总务主任刘忠勤从外面回来，找来学生，帮我们很快把家安顿好。隔壁住着原陌中同事张天民，他是从青海转了一圈，7月才回到这里的。其妻子杨珍珠是我高中同学，我们初来咋到，自然免不了叨扰他们。

学校位于赵村西部，坐西朝东，教学和生活区主要集中在前面。后面是农场，中间大道直通礼堂。两边是各种实验田。礼堂两边分别有十间西房，门前四米一道砖墙，和试验田隔开。我们家在北居中，左边有四，右边有三。

转眼到了秋假，华芬带着宝女去了忻州。我每天给复习班上课后，就出去熟悉环境。一次沿着盘山小路，登上凤凰岭，望着脚下滔滔奔涌的黄河，再回头俯瞰茫茫的风陵大地，心里对未来充满无限美好憧憬。

是一个星期天的晚上，赶上停电，我抱着一台半导体，坐在门口，望着黑洞洞的寂静的夜空，心里不由地一阵失落。

秋假后开学，学校就给我隔了小院，安了个栅栏门。我捡来砖头，在院里铺路，砌花池，渐成一处像样的院落。

风陵渡中学靠试验田闻名，成为省首批重点中学，属副县级。生物教师卫广发靠他当上校长，并赢得全国劳模的殊荣。秋后开学不久，在一次全体教工会上，他宣布我为学校综合办公室主任，下来刘忠勤当着我的面就问他：“你这样宣布，那吴老师可干什么？”卫答：“还是组织委员麽！”

不久公社党委来人，召开学校党员大会，增选翟副校长和我为支部委员。我分管纪检和青年工作。

 

2.  农场纠纷

一天我正在吃午饭，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我走出门，只见杨珍珠正气哼哼的从礼堂走过来。原来她的几只鸡被毒死了。说农场撒药也不事先通知一声。

在礼堂外忠勤门口，几只死鸡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第二天，农场口的很板上忠勤通知写出因工作变动，和他有经济网来的需尽快办理的通知。这可难坏老卫，张是他的老同事，教导主任；刘是他的得意门生，试验田的得力干将，总务主任。我不能看着这事就这么僵持下去，一致走向极端。就出面做了调停。赢得刘的信任。

     3. 张当国

是年冬，公社党委来人，召开学校党员大会，增选翟副校长和我为支部委员。我分管纪检和青年工作。

薇女寒假回来，背回一台熊猫彩电。春节过得红红火火。开学我们送她，没来得及下车，火车就开了，从返回，在车站找自行车时，认识了张当国。他是西桥村人，其父名过有，当年我记西瓜账上有这个名字。当国妻子不生养，抱养了闺女，为此他父母让他离婚，他未同意，因此与家庭失和，使他痕沮丧。大约三年后，他即脑梗身亡，我知道后去吊唁，看到他妻子哭的死去活来，心里颇为动容。

     4.   小院春秋

   1990年，送走复习班，我带新入学的67和68班数学，并担任68班班主任。妻侄欣亮也远道而来，成为68班学生，还有侄女蕾芳，老同学沾敏千金龚皓都来此读高三文科，家里一下热闹起来。当时盛行呼啦圈活动，我们也赶时髦，买了两个，每天晚饭前后，小院一片欢腾。

      5.  工厂风波

矗立于农场中线的大礼堂，学校初衷是想当做饭厅使用的，它后边作伙房的地基一直空闲着。当时部分隔成单间，用作教工宿舍和农场作坊与展室，其余大半都是学校海绵厂的车间和员工住房。

  海绵厂是副校长翟清一在上级支持下，贷款39万元，一手办起来的。但是由于质量不过关，销路也不好，几乎一致处于亏损状态。教工意见很大，卫校长起先想到引资，在本县企业游说，还带着我和翟一起到太原，都是竹篮打水。让翟接着干，除偿还贷款利息，再给学校交点钱，一直友谈不妥。后来时任教导员的刘世荣愿意承包，按照给翟的条件，大约二十来位教师做担保，签字画押，纷纷扬扬大半年的事情，才尘埃落定。

  然而，“一石激起千层浪”，工厂承包像通了马蜂窝一样，使得校无宁日。先是翟的老婆，学校职工，工厂会计兼出纳的董运心，像疯了似得到处撒泼。堵住，甚至抱住卫的腿不让出门，骂刘忠勤，还找上门来对我大施淫威。继而发展成一小撮，十来个人，整天找卫的麻烦，四处上访，处心积虑地进行倒卫活动。为首的竟是卫宠爱的刘长发，翟在幕后，听说张天民和政教主任左治平也参与其中。

      6.  团结湖畔

1994年高考，我已到县城，得知强儿病了。于是急急归风，与华芬一起，在刘相勤的帮组下，7月6日晚，坐上开往太原的卧铺。倒车后，是抵京直快，无座，我两分立车厢一头，看见谁去卫生间，就过去坐一阵，直到北京。

小红先接我们到同仁医院，见到住院的儿子。还有在陪伴他的闫辉等。然后来到团结湖畔强儿和朋友韩峰合租的屋子。

很快就转到地毯医院。我们每天在市场买鸡架熬汤，用保温瓶装上，乘公交车到医院，看着儿子喝完。余下的骨和肉，我们先是享用，后是吃掉，最后就是克服了。一次在医院，见到儿子的日本老师心美，她是来看望的，走时还留了钱。

期间照军还带我们到世界公园和大观园游览，我们自己也乘车去清华，找见小红，在她们食堂吃午饭。

31日，我们回风时，儿子送我们到车站。

   7.  集资建房

9月11日，外孙洋洋出生。也就在这时，集资建房的事又被提上桌面。

大门外的三亩地原本是为办厂征集的。近期村里放出话来，学校再不使用，村里就要收回了。眼见办厂不行，看到到处都在集资建房，加之学校住房紧张，那么何不趁机为大家办件好事妮？

因为要盖新留旧，所以说时容易，报名犹豫。根据离京时和强儿商量的结果，我们报了名。最后敲定八户。我自然是主要负责人，还有总务副主任赵保安和治保主任王万虎。大家一起出外采购木料，钢筋，联系砖瓦。最后工程招标，发业和广德各承包四户。10月25日正式开工。历时两个月，建成前后两排，崭新明亮的八座小院，俨然是风中新村，不知招来多少羡慕的目光。

强儿和小红春节回来了，几个孩子一起到操场边上前排西二，，大门只有门框，临时用砖头堵着，他们就扒开砖头，钻进去参观。

翌年开春，请民工盖门楼，起小房；以后又安装暖气，油门窗。用忠勤送的一根钢管，添二百元换来一合双扇铁门。他运来的一车黄土，置换了院心的渣土，砌成三个花圃。我去找村里种花的尚老头，还到永济凁北中学找老同学尚安新，购置花木，精心经营着自家的小院。

  8.  辞去主任

这年岁末，突然宣布卫广发退休，姚忠学接任校长。显然这是告状的结果，不然老卫有全国劳模的头衔，绝不致到六十岁就让退休的。

姚当教研室主任时，与我多有接触。而他这次来接替卫，对我这个办公室主任，恐怕就要横挑鼻子竖挑眼了。

卫退休后，部分教师送牌匾，放在办公室，他看见了，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他。我说：“这还用我告诉吗？”

勉强干了几个月，一次教工大会上，我声明：辞去主任头衔，只保留工会主席职务。

1995年秋，学校买了客货两用车，接回来出的第一趟差就是去西安。我带着工会委员张红霞和做布匹生意的李秀兰去采购，为教工做校服。

          9.  外孙洋洋

  10月中，薇女带着满月的洋洋过来了。不知是哪位学生给我送来一对新的“巴巴铲”，为我在院里清理尿片提供很大方便。

   洋洋从小不爱睡觉，每次都要姥姥抱着挑“迪斯科”才能入睡。据说这是他爸爸惯得。

   他两个月时，一天镇上逢集，在南街薇女宿舍，他趴在床头的课桌上，炉子上的水开了，我过去提，一不留神，他跌下床来。好在穿得厚实，只哭了两声就过去了。

   他渐渐长大一些，薇女买了手推车。他总要站在上面吃饭，姥姥喂饭时，他就不住往上攀。我就用豆丝，伞把一次次加高。我们轮流推着他看鸡叫，中午就在礼堂门口或柏树下乘凉。

   新房落成后，我们第一次带她去看，他靠墙站着，我们一个人扶住，一个人给他拍照。而他更喜欢玩院里的水龙头。

   一次薇女送他过来，他要跟着去，被我挡住。他生气了，就狠劲把我刚载好一株菊花踩折。不想后来竟长壮开花了，被大家戏称“洋洋踩”。每当人们来看花，他也学着我的样子，用手比化妆给人家讲解。

   姥姥渐渐抱不动他了。一次姥姥指着自己本就缺指甲手指给他看，此后就不再让姥姥抱着走了。

   1996年7月底的一天，到车站送走宝女回来，中午我在院里屋檐下蜂窝炉上煮方便面，他站在旁边，我往锅里放面时，他也拿起调料包往里放，烫伤右手。时薇女出外学习，他爸在运城上班。我们用水冲洗后，到街里清医生包扎，高高的水泡，医生用镊子处理，以后的换药，他都一声不哭，令人心疼。

          10.。 我的父亲

   1996年一入冬，我的身体就颇感不适。既怕冷，又怕热。家里烧着暖气，还得穿着棉大衣，可动辄口干舌燥。97年元旦那天，微雪，我回去看过父亲回来，日甚，以致不能正常进食，校医看后，说是“重舌”。1月30日晚，得知父亲患病，我连夜赶回去，让村医听诊输液，我一直守候在旁边。望着他那消瘦的面容，心里一阵难过，禁不住泪流满面。忽然看见他脸现红光，头涨的很大，似幻觉一般。须臾又恢复常态。使我预感病情不妙。2月2日，住进县医院，医治无效，于2月11日（农历正月初三）凌晨去世。享年84岁。

   父亲一生坎坷，1929年我祖父去世时，他只有十五岁，就开始担负起供养祖母和姑姑的义务。几亩薄田，靠打零工以贴补家用。母亲和继母的相继病故，更使他生活雪上加霜。后来我和弟弟都参加工作，他仍然坚持过他那近乎苦行僧的生活，不愿意离开他那寒舍半步。在进县医院的前一天晚上，他说小时给舅家放羊，吃不饱，饿的皮包骨，十四岁体重还不到一百斤，后来病了，干不动了，是我大伯从二十多里的小洞峪把他背回来的。也就在这一晚，他让我踩着板凳，从挂在墙上，我结婚时同学送我的玻璃匾后边，拿出两个纸包，一共是一千元钱。

 

  

11. .  小西天
   1998年农历岁末，我们应强儿之遥到北京小西天过年。
   刚来那天，院里传来“北京啤酒”的叫卖声，我下楼去买，才知道像打鲜奶一样，是要回收瓶子的。
   出小区大门往北不远就是北师大，我们几乎每天清晨都去那里散步；一次早饭后，往南过得胜门，来到“新街口新华书店”，发现有《中华大家唱曲库》 ，虽四缺一，但机会难得，还是买下已有的三本。第一册直到一年半后，来此地给逛逛拍周岁照时补齐。
      在新街口，还想起当年左云同事，北京知青邢华祥，他家就在东街10号。1972年参加保定教学现场会，归来路过北京，他曾请我们在他家吃过饭。芹菜炒肉就窝头。他或许觉得用窝头待客有点不恭，就打趣说“窝头才能显出芹菜炒肉的美味"。大家已经觉得很过意不去了。须知在那凭票购物的年代，家里只有年迈的父母，能拿出这么一顿饭是多么不易。我思索未定，就已走进东街，虽找见十号，但已物是人非。多方打听，均不知所往，抱憾而归。
   在这里我第一次听到“超市”的概念，但几次路过，只是望望，终未光顾。

  这年正月初三，是父亲一周年忌日，我需到坟前祭拜，故初一晚上即动身归风，是建军夫妇开车送我到南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