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谁舞?(杂文)
孙柏昌
前天早晨,淘淘醒后,我扒了一下头。
“姥爷,你知道‘闻鸡起舞’吗?”
她偎在被窝里。淘淘喜欢“偎被窝”(我的故乡话,类似眼下的“赖床”或“懒床”)。
“我不知道。你告诉我——”
“天不亮的时候,就起床舞剑。记住了吗?”
“噢,记住了。”
我的小外孙女“好为人师”,也许每个人都有点“好为人师”。我想。
“你怎么不‘闻鸡起舞’呢?”我问她。
“等我长大了……”
“等”,是个好办法。“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有时,能“等”来;有时,等的是“空”。等,是推诿,是拖延,是搪塞,是欺骗?
对淘淘,我们都有足够的耐心。
当然,有时,她还会讨价还价:听一个故事再起床。
小家伙迷故事。却不大喜欢“说教”。我曾给她买了本《弟子规》,她非常讨厌:
“不听!不想听!”
或许,人之初,性自由?谁也不愿意拘束,带着镣铐跳舞。当然,更不愿意被装进在笼子里。
“我好比笼中鸟……”
京剧《四郎探母》里好象有这么一句唱词。
是呀,人又不是八哥、鹦鹉什么的,关在笼子里且乐在其中,向主人问“好”、谄媚,偶尔也会“司晨”:
“起床啦!”
“牝鸡司晨”是个王朝式微的征兆。八哥、鹦鹉呢?
我在花鸟鱼虫市场曾经看到过一只伟岸的鹦鹉,标价3万。当然还有更贵的。我没有见过。
数千年间,公鸡司晨已经成了习惯。因为,那么漫长的历史里,人们是没有钟表的。官方靠日晷、更漏或打更人什么的。老百姓只能听鸡叫或者透过窗户看天光。
于是,就有了高玉宝的《半夜鸡叫》。
故乡有句俗话:“无利不起早。”
老百姓起早会有什么“利”?赶集卖菜,遇上好行市;或者,挎着篓筐去拣粪、肥田。那时,还没有那么化学肥料……家家户户圈里都有一头猪,不只是为了春节杀了吃肉;更重要的目的是为了积肥。
清晨,如果我的小外孙女不偎被窝了,肯定是肚子饿了。
不为点什么,谁还会傻乎乎的“闻鸡起舞”?
记得的,我小时候也闻鸡起舞了一把。夜间,我做了个梦;头磕破流血了。“见血有财”,这是故乡关于梦的解析。于是,我早晨便在我流血的地方,真的拣到了5斤粮票(村里大食堂的饭票)。那是我一生唯一一次梦境应验。当然,我一生做了许多梦,关于桃花的,关于顶戴花翎的,关于……从来也不曾应验过。
君为谁舞?总得有个相对扎实的理由吧?
为了英特纳雄耐尔?你信?我信?还是他信?
泰国的前总理,好象叫“他信”。
故乡还有一句俗话,“起了个早五更,赶了个晚集。”
我好象一辈子也没有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是说,即使你每天都“闻鸡起舞”,勤奋、勤勉,也未必发财、好运,或者修成正果。
因为地球从来就不是平的,而是一个“圆乎乎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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