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话沧桑(随笔)
——江南七日之二
孙柏昌
四月八日。夜。
金梁在酒店设晚宴为我们送行。
闯礼来了。他是浙江校友会长。
大学毕业后,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闯礼。我努力搜索着记忆,好象还能追寻到他当年的模样,在岁月烟尘的背后……
金梁带了瓶葡萄牙的葡萄酒(是不是应该更正宗?)。我很想尝尝。淑敏则要我陪他喝衡水老白干。我已久不沾白酒了。不过,我不能拒绝。谁让我们是校友网站大名鼎鼎的四兄弟呢?
淑敏、求长、金梁和我,在大学的里共用餐票5年,在校友网站一时传为佳话。校友网站的建立,让我们好象回到了曾经的时光。自2012初夏长沙相见,约定每年聚会一次。期间我们曾在北京相聚过两次,杭州,应该是第四次。对于妻子术后不久的金梁来说,此次聚会应该不是最佳时机。在金梁完美的接待、破费里,我仍然能够看到他那神态里偶尔闪现的“恍惚”(他惦记着妻子)。不过,因为淑敏的夫人少华是三班的,也算三班的女婿了。三班9日嘉兴有一个全班同学大聚会。
直到晚宴结束时,我才喝了一杯葡萄酒。
柏昌,我到你房间里坐一会儿。闯礼对我说。
好哇。
我喜欢闯礼的古体诗。他在校友网站发表许多古体诗,诗写的很美。有着难得的潇洒与从容。再说,他在浙江政界也算得上一个角色。我很想听听他的人生。许多年前,我曾经有动过写一写校友的念头,为了记录一个曾经的时代。
我们谈了很多。关于文学、人生、彼此的家庭与爱情。
他的父亲是地下党,浙江教育界的元老。哥哥是新四军,后牺牲在朝鲜战场。他在大学毕业分配,曾经两让同学,最终把自己让到了塞北蔚县的一个偏僻的山沟里。山,应该是太行山的余脉。巍巍太行,始终与贫瘠与荒凉相伴。他在一个小山村里度过了两年。塞北江南,地狱天堂。心灵经过了怎样的煎熬?他没有说。插队锻炼结束后,组织分配他去中学当老师,他拒绝了,继续坚守着小山村(那时,我正从交河县革委会政治部积极要求去当老师)。也许家庭影响的缘故,他比同龄人好象更成熟,更清醒,更懂得自我设计。那时,这迷迷糊糊地随波逐流。他却始终关注着中国时局的风吹草动。时常跑到北京与自己职务不低的舅父交流。他像一头狮子?隐蔽在山林,等待着,窥测着。
他用真诚赢得了朴实山民的拥戴。两年间,他借给了山民300多元钱(当然是勿需还的)。买药,买点灯的油。那应该是他工资的三分之一。
后来,他成了公社干部,并收获了自己的爱情。妻子是插队的知青,也算是文学青年。他说,他的妻子很喜欢我写的《黑暗的台北》。
此时,他的手机响了。夜深了,妻子惦记着他。
谢谢老婆。他说。
患难夫妻呀!
他在塞北整整呆了十年,才回到了江南。
退休后,清闲了,便开始写古诗词。
他告诉我,自己的一只眼底已经出了毛病,最终会失明。有一次,他对安民(他也有一只眼睛失明了)说了这件事。
那叫独具慧眼!安民说。
文学如同一只小兽,始终潜藏在他的灵魂里。退休,是一声呼唤。小兽便跳出丛林。他还参加了鉴湖诗社。有一次诗社聚会,他去了。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拿着他的诗稿,点了又点。归来途中,他写了这样一首诗:
久雨初晴踏青湖上 归来道中吟诗一首
金闯礼
春笋春烟春色轻
黄莺啼暖武林城
横塘涨绿连天雨
曲岸新红昨夜晴
诗社初开吟限韵
河豚欲上话清明
几多家园难酬事
尽付流云梦里行
读来,是否有点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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