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敦运
——在小学生的印象里,数学几乎是与语文对立的,甚至有的学生将“语文”的反义词说成是“数学”。
你是否发现,学校在处理数据时,好像只重视数与数之间的关系,而忘却了数与人,数与文之间的关系。许多孩子不喜欢读数学书与这种潜移默化的引导有没有关系?
有一次我在教师培训会上讲,“我的老师读书,学的是‘商店里有12筐苹果,卖了5筐,还剩下几筐?’我读书时,学的是‘商店里有12筐苹果,卖了7筐,还剩下几筐?’我的孩子读书,学的是‘商店里有12筐苹果,卖了4筐,还剩下几筐?’我们三代人的数学就是卖苹果”。下面听讲的人大笑,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是啊,数学能不能增加一点人文化的东西,让学生在与枯燥的数字打交道的时候,也受一点其他文化的熏陶啊?
有人说我,你这是故弄玄术,不务正业。
我对这种看法不敢苟同。
“12减5”这样的20以内的加减法,难道就不能将“商店里有12筐苹果,卖了5筐,还剩下几筐?”改成别的什么?
那天,孩子在暑假作业上编应用题,基本素材就是“14 + 7 - 9”。孩子编的结果就是“商店里有14筐苹果,又进来了了7筐,下午卖出去了9筐,现在商店里还有多少筐苹果?”
“这到题编得不错,不过,你还可以编得更好。”
“编得更好?”
“对。”
“怎么编呢?”
“你不用卖苹果,而用其它的事情可以编吗?”
孩子想了一会,送给了我一个答案:“商店里有14筐桃子,又进来了了7筐,下午卖出去了9筐,现在商店里还有多少筐桃子?”我无奈地笑了。
“也不错,但不是最好的,你还有没有办法呢?”
他陷入了沉思,好久,好久。
“爸爸,您看。”这时,我看到了这样一道题:“陶陶在14个本字中拿走了9本,兵兵又送来了7本,这抱本子一共有多少本?”这是一道与前面的应用题完全不同的题,不同就不同在,颠倒了“7”与“9”的叙述顺序,但算理不变,而且从卖苹果的阴影里走出来了。
“你真棒,这道题与前面有明显的区别。不过。你还能编出更好的。”
我将这道题抄下来,贴在墙上,表彰了他。
“更好的?我?”
“是的。”
孩子又去编写去了。
到晚上吃饭时,他送给了我一道题:“张叔叔去慰问消防队的解放军叔叔,先拿出14条绿花毛巾,第二次把其中的9条绿花毛巾换成红的,最后又加上7条黄色毛巾,张叔叔一共送去了几条毛巾?”
我大吃一惊。
这道题就很有水平了,不仅体现了算理,而且将人民军队与人民的关系,体现在应用题里了,更难得的是,他将“12—9”用“把9条绿花毛巾换成红的”来表述,实属难得。
“你怎么想到了这呢?”
“我想起了我与你一起去慰问过解放军叔叔。”
是啊,这些丰富的生活,这些孩子们见过的事实,为什么就不能入题?
很久以后,我在研究中央教科所编撰的数学实验教材时,提到了人文性教育向数学教材渗透的问题时,专家们也有同感,他们虚心采纳了我的意见,我们的研究成果,也被推广到其它地方,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有那么几年,高考的试题有向“长”的方向发展的趋势,据说,这是为了考查学生读题的能力。在这一指挥棒的影响下,我做了这样一个实验:把这样两道题给孩子们解答:
“一个长方形,边长分别为7.2米和6.4米,求这一长方形的面积是多少?”
“工厂进行技术改造,将原来的正方形工作台面改成一边长为1.2米,另一边长为0.7米的长方形台面,经过一段试运行,发现工作台面积还是小了一些,于是决定在0.7的基础上再也延长0.4米。再经过试运行,结果工人们很满意。假如这样的工作台面用钢板来制作,需要多少平米的钢板?”
这两道应用题,从算理的角度看,是完全一样的,可是,对于第二道题,我的孩子不会做。我将这道题送给孩子的数学老师,她拿到班上,让全班学生演算,结果54个学生中,会做的只有11人,占20.4%。
这给我一个启示:孩子们怕长题。
这样的例子很多很多。
我在想,数学怎么能与语文整合才好呢?当然“整合”是现在才出现的词,我当时想的是怎么将语文与数学有机结合起来,给孩子们一个更加完整的教育。
我想到了说,让孩子们以数学词汇进行说话。
“儿子,你可以用‘9 + 8’的意思说一段话吗?必须有数学味,也必须有语文味。”
“9加8?”
“对,就用‘9加8’。”
“这……我去春游,走了9公里,还有8公里才能到达森林公园。”
“这一个不怎么样,能不能再来一个?”
“还来?”
“来一个嘛,我相信你比我想象的好。”
“龙头山顶,有9棵苍翠欲滴的青松,张叔叔觉得少了些,在星期天搞义务劳动,带领学生,在周围又补上了8棵。”他走不出数学只抓数字的隐影。然而,自然中的数学,都是这样直接暴露数字之间的关系的吗?
“孩子,听爸爸说一个怎么样?”
“刘老师问小军,‘你们小组几个人?’小军回答:‘最大的一位数。’给你们在增加8个人吧。”
“完了?”
“嗯。”
“您没有说9呀?”
“没说吗?”
“没说。”
“最大的一位数是几?”
“是……9。好难,我不会。”
“慢慢来,试一试。”
“我弯起一个指头,伸出双手,弟弟送过来8个指头,爸爸,您说,我们有几个指头搞脏了?”
“好哇,你不说你不行吗?看,比爸爸还说得好。”
这是游戏,就是在这样的游戏里,进行语文与数学的整合,不伦不类。
“我考你一个问题,你敢接受吗?”我问还在读小学的侄女。
“敢。”
“一个桌子几个角?”
“四个。”
“我现在砍去一个,还有几个?”
“三个。”
“真的?”我问。
……“我想想。砍一个……呀五个。”
“五个吗?”
“是的。”
我走近餐桌,用粉笔在四边形的对角线上划了一笔。“砍掉这一个角。”
“砍这么大?”
“我还不是只砍了一个角。”
“三个?”
我又拿起粉笔,将桌字的一角对边中间一连,“这次这样砍。”
“四个角?叔叔,这是怎么回事呀?”
“你说呢?”
“怎么会有几个答案呢?”
“孩子,世界上的问题本就不是一种答案的。”
“我们的数学,老师只教一种答案。”
“所以,学的数学,要用到生活中去。”
“用到生活中?”
“你看,你上学,有几种走法?”
“上学?”孩子陷入了沉思。
这可能是我家最早的开放性思路培训,也是人文趣味性数学的培训。
我又进行了这样的实验:请孩子们将课本上的数字题,用文字表述出来。
第二种办法,是将课本上已有的应用题,进行文字延长,相当于语文学科里的伸长句子。看你能不能添加一些与计算无关的文字,而不改变应用题的本意。
第三种办法,是将课本上已有的应用题,进行文字压缩,相当于语文学科里的缩短句子。看你能不能检索出与计算密切相关的数字,而不改变题目本意。
经过好长时间的训练,孩子慢慢适应了这种延长与缩短。以至于他们在解答数学应用题和今后的物理、化学文字题时,习惯提取已知条件和分析哪些是过剩的已知条件。
毫无疑问,向数学中渗透人文意识教育,对于提高孩子们的阅读水平,对于数学走向孩子们的生活是大有裨益的,对于孩子们全面分析问题,发现知识与知识之间的联系,也是大有裨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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