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官桥镇传统村落漳州寮村首期修缮工程进入尾声，晋江金井镇传统村落福全村的整体保护也在酝酿中，专家表示，保护传统村落，要以保留和完善原有系统为首选，避免对乡土建筑及环境风貌造成破坏——
留住活态古村落
南安漳州寮古村落里，住户的生活充满了传统记忆。古村落的活态保护，不仅是建筑保护，更重要的是让当地居民融入其中，重塑历史空间环境、文化环境。
本报讯 （记者 吴拏云 王金沛 通讯员 陈雅丽/文 陈小阳/图）传统村落是一种活态文物，是我国历史文化的鲜活载体，维系着中华民族最为浓郁的“乡愁”。日前，记者从泉州市文物保护研究中心和南安市文物保护中心获悉，南安官桥镇传统村落漳州寮村首期修缮工程已经进入尾声，这标志着对漳州寮传统村落的整体保护利用，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
漳州寮传统村落是2013年被列入国家住建部第二批中国传统村落名录的，它以蔡氏古民居建筑群为核心区。据悉，首期修缮工程主要集中在蔡氏古民居建筑群被风雨侵蚀得最为厉害的10幢单体建筑上，各个单体建筑因为体量、形式、内涵等的不同，实施的保护、修缮和提升方案也不同。蔡氏古民居建筑群规模宏大、布局严整，建筑中的雕饰精美、内涵丰富，不仅集中表现了闽南成熟的建筑、雕刻、文化艺术，而且反映了印度佛教、伊斯兰教、南洋文化、西方文化在建筑、装饰等方面的交融，被誉为闽南建筑的“大观园”，是我国清代闽南民居的典型代表作。
漳州寮古村落的修缮已进入尾声，匠师在清理木雕构件。
“此次修缮，原则上采用'最小干预’方针，保持建筑原有风格，保护古民居建筑原有外立面的风貌和细部装饰，对于墙面、屋顶、檐口、勒脚、门窗等不改变其形式、风格、色调。”泉州市文物保护研究中心副研究馆员、泉州古建筑专家姚洪峰对记者介绍说。传统村落是一个完整的生命体，有着自己的外形和内核，有着自己的精神和灵魂。对于传统村落的整体保护利用，并不是要去改变破坏当地古朴、独特的文化特征，而要以保留和完善原有系统为首要选择，避免对乡土建筑及其环境风貌造成破坏。
理解传统村落就可以理解中国文化的民族密码和历史细节，读懂传统村落就可以读懂民间文化的百科全书。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分党组书记、驻会副主席罗杨指出，中国文化遗产的丰富性留存在传统村落里，中国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精华闪烁在传统村落里，中国文化的多样性散落在传统村落里，中国民间文化的独特魅力汇聚在传统村落里，中华文化的根脉深深扎在传统村落里。传统村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蔡氏古民居中的名人字画格外引人瞩目，图为清末泉籍状元吴鲁手迹。 (资料图片)
这次南安开启对漳州寮传统村落的整体保护利用工程，实际上也是一次全面解读漳州寮村的良好契机。漳州寮传统村落除了拥有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蔡氏古民居建筑群外，它的村落文化更延伸至交通、生产、服饰、饮食、集市贸易、家族制度、人生礼仪、宗教信仰、口头文学（神话、传说、童谣等）、体育竞技等方方面面的内容，生动记录下了农耕时代遗留下来的各类历史记忆和劳动创造。“蔡氏古民居建筑群是由蔡启昌及其子蔡资深于清同治六年（公元1867年）至宣统三年（公元1911年）兴建的，是明清时期闽南民居官式大厝的典型代表，也是兼容并包、积极开拓的闽南文化的一个缩影。由于蔡启昌和蔡资深都有南洋侨商的身份，所以漳州寮传统村落中蕴含的海商文化不容忽视。而蔡启昌和蔡资深在家乡除了兴修大厝外，还修桥、造路，做了不少善事，这种反哺故园的侨商情怀，同样值得我们铭记。”南安市文物保护中心主任杨小川称，漳州寮传统村落目前正在筹划设立文化展馆，用于收集、记录和保存漳州寮村的文化现象和文化信息。在往后的整体保护利用工程中，部分古建筑可能会被利用起来，作为展示窗口，向人们介绍当地的人文故事和非遗技艺等。
另据介绍，泉州市的另外一处传统村落——晋江金井镇福全村的整体保护利用工程也已在酝酿当中。
每一次近观传统村落，就像是在拥抱一位历经沧桑的老人，那透过石路、砖墙、花窗传递而出的“体温”，熨烫着我们的心灵。乡愁是美丽的，也是“活”的，老房子、老景致和老传统，依然驻足于我们身旁，依然提醒着我们生活的本真是什么。“中国的传统村落里，有我们的民族记忆和精神传统，有我们民族的终极价值观，有我们民族的DNA和特有审美，这些东西必须保留，必须传承，不能失去。”近日，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冯骥才对社会发出了这样的呼吁。
新的木构件仿古而造
“最近这几个月里，我时常会到这里来走走，漳州寮传统村落有许多文化遗产值得我们用心去挖掘整理。而挖掘这些文化遗产，需要立足于传统村落的历史，立足于传统村落的自然和社会环境。”姚洪峰一边带着记者参观南安官桥镇漳州寮传统村落，介绍着它的历史与建筑；一边还与正在进行修缮作业的本地工匠攀谈起来，了解修缮过程中的情况，这也是自他受福建省文物局委派担任漳州寮村驻村专家以来，经常要做的事。
据姚洪峰介绍，传统村落建筑保护修缮应充分尊重地域文化和民族文化特征，尽量采用传统做法，坚持原材料和原工艺，保持传统村落建筑的原有特色，并注意与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相结合。“（修缮）应遵循最小干预的原则，根据建筑的实际受损做好加固维修，防止过度、不当修缮。建筑、构筑物的部分残损和附着物如有传递重要历史信息，应采取加固措施，予以现状保存，不得采取拆除、掩盖、剔除等整治手段。”他说。据姚洪峰透露，此次漳州寮村的修缮是由安徽省文物保护中心与泉州大众古建设计有限公司联合设计的，而参与修缮的大部分匠师来自于官桥当地，他们本身对漳州寮的闽南传统营造技艺十分熟悉，在修缮过程中能将当地的地域文化特色融入其中。
古民居上的瓷片雕
此次漳州寮传统村落修缮工程对蔡氏古民居建筑群内的10幢单体建筑进行了保护修缮，这其中，“孝友第”是体量最大的一幢。孝友第建于清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前后，建筑面积1216平方米，大门匾书“孝友传芳”，是蔡浅第7、第9、第13个儿子共居之所。据南安市文物保护中心主任杨小川介绍，在上世纪土改时期，孝友第曾被征用作为粮仓，主体建筑内部格局几乎被拆光，挑檐受屋面瓦的重量所压，其上下檐檐步都存在不同程度的下沉。现在再进入孝友第，我们发现，屋面、墙体、花窗、屏门等都有了修缮，许多原本已被拆光的部件，是通过比对蔡氏古民居其他建筑的部件才加装、还原上去的，可以说，修缮的难度相当大。“当然，一些木雕细活在雕刻工艺上已无法同原建筑相提并论，”杨小川感叹道，“但是工匠师傅们还是尽量把活儿做得细致，不能求其'神’，也要求其'形’。”据介绍，修缮用的新材料还需后期补漆，然后通风散气，想要融入原始建筑之中，恐怕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工匠正对蔡氏古民居建筑进行维修（姚洪峰供图）
残存名人字画可技术补全
传统村落都是人文丰碑，富有浓郁闽南文化气息的漳州寮村更是如此。蔡氏古民居建筑群的主人蔡资深，是清朝光绪年间著名旅菲华侨，封赠资政大夫，也是一位博学多才的泉州名人。蔡氏家族拥有族产、族田，以海外经商和林田收益为生。其基本建造顺序是由东部向西部而建，而东部由北向南而建。东部共建大厝10座，由三排三列九座加其东部一座而组成；西部共建大厝13座，其布局因建造年代由东向西依次而建。现存较为完整的建筑有22座，另有1座世煌厝在民国年间烧毁。建筑群大部分坐北朝南，其建筑布局按“琵琶穴”风水格局进行建造。此外，为了保障整体安全性，设有围墙、更楼、哨门等防御性设施，内部还有召集聚落成员和传递信息的钟鼓楼，有处理宗族各项事宜的宗祠，有公共食堂、公共的柴火间和焙制花生的作坊等；并在聚落北面设果园，东、南、西面置田地。
历经沧桑岁月的字画将通过封护、清洗、回贴等方法加以保护。
蔡氏古民居内外雕梁画栋，装饰着精美的木雕、泥灰雕、砖雕，以及花岗岩和辉绿岩的石雕，采用透雕、浮雕、平雕多种手法，塑造出飞禽走兽、花草虫鱼、山水人物、戏剧故事和博古图案。其建筑群的装饰技艺吸收了南洋文化和西方建筑的装饰艺术特点，与闽南地区的传统营造技艺相融合，展现出与众不同的美感。蔡氏古民居所用装饰材料，如珍贵的楠木以及当年少有的水泥花砖，都从国外进口；木、石雕塑既有中国传统图案，也有部分源自海外文化。研究蔡氏古民居建筑群，无异于打开一扇通往闽南传统建筑的大门，处处值得细细品味。据悉，蔡氏古民居建筑群已进入中国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
修缮遵循最小干预原则，尽量保持原有的构件。
蔡氏古民居中的名人字画格外引人瞩目。据杨小川介绍，古民居中门墙厅壁间，到处点缀着当时社会名流留下的字画，其中就有清末泉州籍状元吴鲁、清同治朝状元陆润庠以及晚清台湾进士施世洁等的墨宝真迹。建筑群里的题词，楷、行、隶、草、篆，一应俱全，题词者从状元、榜眼、探花、进士到举人，不乏名家手笔；墙壁和门堵上的绘画，工笔、写意、水墨，斗艳争奇，虽经岁月剥蚀，更显古色古香，展现了极高的艺术水平。尤其是大量文浅意深的家训诗篇，内容触及读书、处世、惜时、忠孝、仁义、尊祖、怜念奴婢等诸多方面，为研究清代中国传统建筑文化特征及主人生活的情趣、追求，提供了极为宝贵的资料。具有很高的历史、文化价值。“吴鲁、陆润庠的字画当然价值不菲，而施世洁等台湾名士的书画的出现，更体现了当时闽台两地社会名流交往频繁、联系密切，从侧面证明闽台两地的文化渊源深厚。”杨小川赞道。
不过，由于蔡氏古民居已历百年风雨，建筑中的不少名人字画剥落、损毁较为严重，有些甚至面目全非。对此，姚洪峰表示，可以采取封护、清洗，然后回贴的方法，保护残存的字画，再用特殊科技手段进行补全；对于已经分辨不清的字画，如果没有完整文图可参照的话，则只能保留原状了。
用以修复的木雕构件为手工制作
实现村落的“活化”与“再生”
南安市官桥镇政府日前已委托编制完成漳州寮传统村落的保护发展规划，现阶段正着手准备将规划成果实施转化。据官桥镇副镇长余嘉容介绍，此次规划有三大指导思想：以永续发展为目标，全面解读漳州寮村地域范围内的历史文化遗产和聚落环境，从“宏观—中观—微观”三个层次保护和延续传统村落空间格局和历史风貌特色，促进现代乡村和谐发展；深刻理解和发掘漳州竂传统村落的内涵及其独特性，保护和彰显其历史价值、科学价值、艺术价值。在保护物质文化遗产的同时，继承和发扬优秀传统文化和非物质文化遗产；尊重原住民的物权和发展权，在充分保护村落的前提下，倾听居民生产、生活的合理诉求，改善人居环境，实现传统村落活化、再生的动态保护过程。
余嘉容指出，在漳州寮传统村落的整体保护利用过程中，要保护好漳州寮村“琵琶”型的聚落布局形态和整体空间格局，传承古村落历史格局、传统街巷肌理、建筑布局形制等，使其成为闽南民俗和华侨文化的重要展示区。另外，还将尽可能改善漳州寮村自然环境，完善基础配套设施，使其成为“宜居环境生态化、文化环境活态化、再生产能力业态化”的传统聚落。“空间重塑与业态开发并重，保护与发展将相结合，以此重塑历史空间环境，重现历史文化氛围，激发村落经济活力，辐射带动周边地区。”
姚洪峰也表示，漳州寮传统村落的保护发展规划如果能顺利实施的话，漳州寮村有望成为泉州传统村落整体保护利用的优秀“样板”。
古居民的精美砖雕
相关链接
中国传统村落整体保护利用第二、三批实施名单（福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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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吴拏云 王金沛 通讯员 陈雅丽 陈小阳 文/图 （署名图片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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