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坚：认养一头猪

认养一头猪

文/阿坚

祖祖辈辈以来，猪肉都是我们盘中嘴尖的美味。顽皮的年代，谁家煮了猪肉，不用相告，邻里便知道，因为香喷喷的味道已随风沁入众人的鼻中。谁路过这家门口，都要驻足一会，深吸一阵香味以解嘴馋。那年月的猪肉真是香，难以抵御的香。

文革时期，我们停课闹革命，我与一小伙伴去了内江，夜晚在站台上闲逛，恰逢一列火车进站停靠。我们看见厨师正在车窗里切肉，香喷喷的味道一下让我俩兴奋了，盯着案板的猪肉，我俩同时打起了歪主意，趁厨师离开了一会，小伙伴骑在我的肩上，十个指头抠进窗缝，使劲往上抬高了窗玻璃，一双小手伸到案板上……

数十年过去了，生活越过越好，但猪肉的香味却越来越淡。这猪肉的原生态香味飘到何方去了？城里人纳闷，特别是四十多岁以上的人更是纳闷，缘此求解，难于追寻，就是专家也难以作答。人们怀想过去的那种肉香，寻找这种难以忘却的肉香，每每进餐时更如此。

前不久去郊游，路过重庆巴南区的姜家镇，因内急去农户家方便，自然走进农家猪圈。一阵“嗷嗷”声特粗壮雄浑有力，不经意看了一下，吃惊不小：这是“猪”吗？一身的黑毛，个个大头宽额，虎背熊腰一般，吓我一跳，以为进了熊窝。细看却肯定这些家伙是猪，是少见的大黑猪。遂向主人打探，主人告之，这是姜家黑猪，是优良的地方品种。于是知道这户人家就是采用单圈饲养方式，也有联合规模饲养，但必须以玉米、大麦、糖麸、青草等原料为主，而玉米则是专种专供专用，很少用饲料，要加也只添加一点全价配合饲料。主人说，别看是猪，待遇好哩，它们喝的是山泉水。你看我家黑猪猪圈又是单列又是半敞，那背后一片空地就是猪的运动场、散放地，比我家孙娃子还讲就，你说这黑猪儿肉啷个不好吃嘛，嗯是香得很。话又说回来，过去的猪儿肉没得这样讲究，还不是好吃得很。要我说，那时没得饲料，只有粮食，喂它一年，不好吃把我的名字倒挂起。

主人一席话点醒了我，现在的猪肉为什么不香……如果说香的话，那是厨师加料的功劳，是各种香料和这样“精”那样“精”的功劳。我们平常吃的猪肉绝大多数是养3~4个月的速成猪、快速猪，这种黑猪7~8个月出栏，又是粮食为主，当然比普通猪肉香、好吃。

“如果你想吃黑猪儿肉，简单得很，认养一头就是了。” 我以为开玩笑，主人说：“当真的，我从猪崽养起，不要你出力照看，不要你喂水喂料，只签个合同，到猪儿出栏时通知你来，照当地收购价付款。我们给你杀好刨好宰好，你拉回去吃现成啥。”嗨，这的确是件互惠的好事。还可以呼朋唤友、痛痛快快吃一顿原汁原味的刨猪汤。

哦，认养一头黑猪，找回儿时的那一种肉香，这兴许是对童年记忆重新展现的最好方式。

阿坚：原名徐继坚，曾供职成都铁路局，重庆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铁路作协会员，重庆铁路作协副主席。已出版散文集《城市人语》《沐风化语》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