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北往事：小清河的拖驳声

鲁北传统文化原创作品

第220期

鲁北往事：小清河的拖驳声

文/初跃峰

远去的小清河运盐船队（路延捷供图）

七十年代，我小的时候，对两种声音印象特别深。一种是火车声音，火车汽笛急促而有力，撕心裂肺，伴随着咣当咣当的机车声。另一种声音则美妙舒缓了许多，那就是小清河里拖驳汽轮的汽笛声，低沉而悠扬，像一头健壮的老牛引吭而歌。远远地听见，人们知道是拖驳来了，或许是靠上码头了。

远去的小清河繁忙航运（路延捷供图）

小清河是山东省唯一的內航河流，当然现在也不是了。走的船叫做拖驳，是一个汽轮机动船拖着很多驳船，印象中一个汽轮拉六七条驳船，连成长蛇阵，蔚为壮观。

上下游运输，一般往上走济南方向运送食盐，往下走羊角沟方向运送煤炭。听船工说，小清河五百里，恰好我们在中间，两个二百五，上到济南下到羊角沟，都需要两三天。

驳船在洋口港装上食盐运往济南（路延捷供图）

我是河边长大的，夏天主要的活动就是去河里游泳，看到拖驳来来往往，一般到码头就鸣笛。停泊以后，船工上下，也卸下一些货物。

我的村子是锦秋社区孟桥村，当时叫做湖滨公社孟桥大队。村东头柴家店子就有几位长辈是船工，那时候当工人很光荣，这几位大爷人也很好，受人尊敬。他们的工作单位应该是小清河航运局，总部在济南。船到孟桥码头，船工们有的回家待几天，也有上船的。现在想想，他们很辛苦的，来来回回都在水上漂着。

过去的羊口入海口停满渔船（山东画报图）

那时小清河水至清，鱼虾水鸟一应俱全，船上的人生活简单到单调，生火做饭，也在船上，好像饮水也直接从河里取水，我们也发现，他们的垃圾也往河里丢，所有的垃圾，毕竟河大水急，什么东西丢到里面，找不见了，太宽容了。

过去的羊口渔港（路延捷供图）

我们在河里游泳嬉闹，也经常上船玩耍。虽然从岸上看，船行速度不快，但在水里，明显感觉水流很急，船也很快。

一般我们上船，都是爬逆流上行的船，往西走，玩够了，跳下水，顺着水流就回来了。逆水行船，船和水的相对速度就更大，上船的难度也更大。

我们先寻找目标，发现满载的船，船帮离水面近，就游上去，手把船帮，用力撑牢，胳膊用力，直接窜到船上去，整个过程，干净麻利快，不允许拖泥带水。因为，船帮的木头纤维很粗糙，如果手扶上，把不住的话，手一滑，粗粗的木刺就扎进手里了，很痛。

出海(摄影：刘增武)

夏天，太阳高的时候，船上是很热的，船帮烫脚，所以走路也是一歪一歪的，尽量利用脚上的水降温。船上有船工，躲在船舱里懒洋洋的睡觉，不大理呼我们。你玩你的，他睡他的，也有心情好的，就招呼我们拉呱，说船，说海，说济南，很新鲜。也有的船工不大友好，黑着脸撵我们，主要是因为我们也淘气，经常在船上偷点东西，搞点破坏。玩的差不多了，船工看我们上行的也不近了，就不待见我们了，哄下船，不听话，直接用脚踹。我们就再顺着水漂回来。

小清河沿岸渡船（摄影：陈向升）

已经很久不行船了，污染是一个原因，公路交通这么发达，内河航运优势不再。现在传闻要恢复，谈何容易，不过我很期待，乐见其成。设想真有那么一天，还会有像我们一样的一群光屁股小屁孩爬船嬉闹吗？家长们还会舍得吗？

小清河济南段（李亮－摄影）

作者：初跃峰，山东博兴麻大湖人，农机专家，现就职于渤海实业从事技术创新管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