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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绵绵思念无尽期

山东省滨州市作家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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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崇高而神圣的字眼。但是,对于自己的父亲,我的记忆是“模糊”的。因为父亲去世时,我还不到6岁,而且那时他在东北工作,平时难得回家一趟,见面非常少。然而,正是因为他走得太早,从小就失去了父爱的我,心灵深处的隐隐伤痛与绵绵思念,近半个世纪以来如影随形,伴我走过春夏秋冬……

作者父亲遗像(摄于1965年前后)

父亲的名字叫曹向棋(又名曹相棋),生于1920年农历正月初八,辞世于1971年春节第二天,年仅51岁。据父亲生前在辽宁北票的朋友回忆,春节那天,他让孩子到医院给父亲送去过年的饺子。彼时,孤身一人在外、远离家人千余公里的父亲,因历史问题冤屈和病魔的折磨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于是断断续续地念叨:“我再也见不到俺那小娃娃了。”——自然是牵挂幼小的我。这恐怕是父亲临终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这恐怕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期冀的渴望,但却被无情地斩断了。仅仅过了一天,他就带着对亲人的无限眷恋和满腔悲愤离开了人世。 

省城小学曹校长

新中国成立之前,父亲就已经高中毕业,在那个年代,应该是少有的知识分子了。解放后,他先后担任了济南市私立惠元小学校长、泺口小学校长。家里至今还珍藏着1951年他与毕业生的合影。

他端坐在第一排,慈祥、和蔼而又自信,教职工分坐在他的两旁,学生们都站在了后面几排。

作为校长的父亲(第一排左五)与毕业生留影

父亲的这段历史,已经过去了60余年。如今,作为高校的管理人员和专业技术人员,我自然渴望能够了解作为一校之长的父亲,当年是如何管理一所学校的?是如何引导教育师生工作与学习的?甚至他是如何组织教学的?可是,找来找去,也没能找到相关的当事人,也没能发现相关的档案资料,实在是件遗憾的事情啊!但是,近日搜寻到了一枚残缺的惠元小学校徽,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济南私立惠元小学校徽

东北征程遭劫难

上世纪50年代后期,泺口小学被撤并。父亲于是决定,举家迁往老家博兴县曹王庄,但由于他长期在济南生活,农活基本上不会做,加之回到老家后发现生活确实困难,他又毅然决定“闯关东”。1959年,父亲只身一人从张店火车站乘车去了东北,但到了锦州一带时,有政策要求不再允许关内大批的人“逃”往东北,随之他又临时改线去了辽西一个偏僻小城——北票。在那里,他被矿务局招录,安排在台吉煤矿工作。

父亲在矿务局的工作证

在矿务局工作的前几年,大约是1960~1965年,父亲正值年富力强、精力充沛,工作生活还是顺心如意的。因为有才华,他当过文书;因为任劳任怨,他下过矿井;因为组织能力强,他干过管理。

父亲(前排右二)与矿务局的同事留影(摄于1964年前后)

但是,他始终坚信党,坚信组织,从而一直拒绝在“认罪书”上签字。然而,由于持续受到精神、身体上的摧残与打击,父亲病倒了,结果不幸在1971年春节刚刚过后,就传来了他的噩耗。

当时,矿务局接连发来两份电报,第一份称父亲病重。据母亲回忆,她那时知道父亲的病情时好时坏的,也就没有太当回事。但稍后发来的电报,即直接告知父亲已死,要求家属速去办理后事,如三日内不到单位将自行处理。当时,家里商议由大哥陪母亲前往,但母亲考虑俩人费用太高(一人单程票15.30元,但那时却是一笔巨大的开支),就独自一人去了。

母亲坐火车颠簸数日到北票后,也不知是否见到了父亲?她发现父亲的住处已经杂乱不堪,箱子被撬,一些遗物也被弄走了。她要求矿务局对父亲的问题给个说法,但相关负责人态度蛮横,强行要求火化遗体,而没有任何结论。无奈,母亲只得含泪将父亲的骨灰轻轻存放在包袱里,辗转带回了老家。

母亲回来后,家里即为父亲办理丧事。在父亲遗像前,四奶奶悲戚地低头问我:“爸爸呢?”我随即用稚嫩的小手捂着脸抽泣起来。当时,看到大嫂头戴孝带、大哥二哥穿着大白的孝服,我才明白这是祭葬家父需要的穿戴。出殡那天,看到向玉叔叔抱着父亲的骨灰盒,我的心里真不知是什么感觉,没有寒冷,没有好奇,也没有无奈,只是随着大人们哭泣,但根本不清楚父亲的溘然离世对于我、对于全家,到底意味着什么。                       

亲子厚爱日思梦

我对父亲的记忆虽然“模糊”,但有些事至今依然是“清晰”的。

比如他因疼爱幼子搂着我睡觉,而我早晨常常懒被窝、沉浸在“任性”中;他对付鱼刺的办法,即干脆将其嚼碎了解决问题;他曾给我买过“斗公鸡”的玩具等等。然而,幼年丧父,又是我挥之不去、无法摆脱的痛!刚上学时,看到小伙伴们在父母的怀里撒娇,想到他们由父亲骑自行车带着去索镇(桓台县城)游玩,蹦蹦跳跳地去买东西,听着听着课,我就会不由自主地走神——奢望、幻想有一天父亲突然复活回到人间,我就拉着他的手,满心欢喜地陪他回家……岂不知,父亲早已化为灰烬了!那是多么天真、多么荒诞、多么可怜的“白日梦”啊!

 从小学到中学,我一直是班里唯一的单亲孩子。那时,经常会有大人问我:“你是谁家的孩子啊?”这最平常的问题,小伙伴们会不假思索,非常愉快地响亮报出自己父亲的名字。而对于我,却如同细针扎在心里一样,只能声音低沉地回复我是谁的弟弟,报出大哥的名字。

因为年龄小不懂事,当时自己做了一些至今依然感觉愧疚的事。有一次,在和同学路经村里的墓地时,我说这些死人的家属,夜间都会在家里偷偷哭泣的!事实上,这就是前几天晚上母亲在家里抱着幼小的我哭泣情景的“吐露”啊!年过半百的母亲,承受着“有历史问题职工的家属”莫大压力的同时,白天在生产队里忙忙碌碌干活,晚上在家里想到丈夫的突然离去,看到无知的孩子,可以想象老人是怎样的悲怆哀伤、惆怅苦闷啊!但我当时又怎能理解啊?!父亲去世后,看到别人家的孩子过年燃放鞭炮,我也缠着大哥买。大哥不买,又不便解释原因。实际上,按照风俗,家长离去后的三年里,家人是不可以燃放鞭炮的。

90年代末,我曾对母亲说:“如果我爸知道我以后能在北镇上班,那该多好啊!”母亲答道:“当时,他还咋敢想你以后干啥啊?大哥十几年前就住上了楼房,现在老家安度晚年。您临终最牵挂的“小娃娃”也担任了大学教授。您不仅拥有了(外)孙子、孙女,他们成了企业老板、研究生,而且您还有了活泼可爱的(外)重孙子、重孙女。

幸福的家人2017年春节留影

父亲,出生于动荡年代,生活于战乱岁月,离世于浩劫时期!但无论遇到什么艰难与险阻,遭受什么不幸与困扰,他一直信心坚定,执着奋斗!这是他老人家留给我的宝贵精神财富!它时刻鼓励着我踏踏实实做人、认认真真做事,在平凡的岗位上做出不平凡的成绩!

父亲,我永远思念的父亲!愿您在天堂永远安好! 

作者:曹高芳,教授、博士、硕士生导师,学院院长,出版专著和全国高校规划教材各1部,荣获山东省教育系统优秀成果一等奖、全省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二等奖等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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