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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醉槐香

山东省滨州市作家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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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灵灵的一湖碧水,如一线微启的明眸,看着两岸密匝匝的香花槐,看着高新区的土地,看着道旭引黄渠滚滚南去的黄河水,看着鲁北平原上,这一方蓝莹莹的天。

九曲回环的黄河,应是为了赴一场跟鲁北平原的相会,翻山越岭蜿蜒千里,慷慨赴约。有了水,平原的土地就有了灵气,有了水,土地上的生命也就有了滋养,滨州小营大米的香气也就氤氤氲氲地在全国各地弥散开去。我想,一定是落花有情,怎奈流水无意,任凭柔肠百转,可怜挽留的泪眼婆娑,河水依旧默然东去,这一段难舍的情思,凝成这一湾微波款款的龙江湖。

我是在一个暮春的日子,有幸一睹这惊世回眸的。

出滨州市区,车子南行拐下老黄河大桥向西,沿黄河南岸,驶过道旭引黄闸,一条宽敞平坦的南北向马路豁豁亮亮地向我张开了双臂,这便是高十路。沿高十路南行不到一公里,路东是龙庭水库,路西便是龙江湿地。

下车在路边驻足西望,春天已在这片土地上打开,明媚的春阳下,每一块泥土都像收紧的腱子肉,鼓鼓胀胀地散发着张力。在这里,我忽然发现春天的隐喻里多了一个义项——发展;在这里,不由得让我脑际浮现出一句诗——旧貌换新颜。新铺的路径上仿佛还能闻到沥青的气味,新挖的沟渠坡上还有挖掘机巨爪的痕迹,然去岁的芦苇还是顽强地在今年的春风里招招摇摇,新栽金叶榆已经隆重地穿上了迎接宾客的盛装。我仿佛能听到这块土地上,那咿咿呀呀拔节的声响。这里不是我的故乡,而这片土地上却有着故乡的味道。设若换做同一时节的故乡,那平铺在大地上的,是绿油油的麦苗,浇地的柴油机吭噔吭噔地喘着粗气,乡亲们端着盛满化肥的脸盆,穿行在麦田里施肥。而这里,只是偶尔看见一两个给新栽苗木剪枝的人在劳作。倒是不时的有电动三轮车,滴滴答答地摁着喇叭在我身边飞驰而过,打断我飘飞的思绪。

转过新嫁接的柳树林,南面不远处的绿树丛中,一片玫红的光影一把揪住了我的眼睛,呀!那是香花槐吗?

那就是香花槐。胳膊粗细的树干,卯足了劲笔直向上生长,玫瑰棕色的树皮光滑明净,不过,在伸展开的树枝上,可是有图钉大小的尖刺的。当然,那里也倒挂着一穗穗娇艳的槐花,宛如一串串风铃,在风里轻轻摆动。“西风恶,夕阳吹角,一阵槐花落”,那是暗自神伤的纳兰性德,我们高新区的槐花,可高兴得很呢,每一穗花上,都像是落着数十个玫红色的小蝴蝶,翩翩欲飞。每一个花瓣,又像是一个红彤彤的小嘴巴,有的是在吵吵闹闹地说着,有的还羞涩地抿着,大概是在哼唱古老的歌谣吧?密密匝匝的花,密密匝匝的树,汇合成一片红花绿树的海浪,在这块土地上涌起。侧耳去细听,我听见春天的风,在林间穿过。我听见孩童的笑声,那是儿时的姐姐和我。

仍记得小时候,漫长的冬天过去,吃过了白茅的嫩芽,槐花随后便开了。一穗穗悬在高高的枝头,向我招手,父亲找来长竹竿,竿头装上用铁丝弯成的钩子,姐姐梳着两个小辫,翘着脚,在树下钩。我则不然,纵身上树,骑跨在枝丫间,为所欲为。闻一闻,槐香扑鼻,嚼一嚼,甜嫩可口。树下的姐姐,树上的弟弟,豁着牙,笑了。儿童是不应承担历史的沉重的,也不会去感叹人世间的悲凉,世界总会有快乐的支点。可长大又是岁月按部就班的设计,此情此景,两鬓斑白的我,不由得又想起那辛苦的日子,舌底又泛起那一丝远去的香甜。那一份记忆,便如这槐树林边的龙江湖,清澈纯净。

龙江湖,是龙江湿地上一片龙形的水域,首在西南,与宴贺台遥遥相望,尾在东北,与道旭引黄闸藕断丝连。它横卧在黄河南岸高新区的土地上,仿佛是从河水之中腾跃而出,稍事休整,即刻便要飞升入云一般。我在龙首的位置停了下来,回望宴贺台方向,再看看面前平静的湖水,竟陷入了沉思。

龙,在中华民族的词典中,是有着多项释义的。历朝历代,哪一个统治者领导人,不自封为真龙天子呢?站立在高高的金銮殿上,俯视着脚下跪伏的亿万草民。然而,现实的残酷和对幸福的渴求,这草民们又供奉起一个个神灵。张道士在那宴贺台之上修筑的道观香炉中,袅袅燃起的烟雾,不知道带走了多少平头百姓的祈愿。祈愿富足,祈愿平安,祈愿风调雨顺,祈愿人丁兴旺。无法把控自己命运的生灵,祈盼着明君,祈盼着清官,祈盼着上苍神灵的垂怜。透过槐树林,我仿佛看见黄河大桥北岸,高高耸立的唐赛儿跃马挥剑的英姿。我仿佛又听见那振聋发聩的诗句:骑在人民头上的,人民把他摔垮。给人民做牛马的,人民永远记住他。在这龙江湖畔,有过多少风云变幻,有过多少沧海桑田?我问龙江湖水,可湖水泛着微澜,默然无语。

忽然,槐树林后一阵锣鼓声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转过去一看,原来是高新区为了首届槐花节,安排的戏曲节目开演了。我这才明白,为啥刚才那么多电动三轮带着孩子大人,蹭蹭地往这边跑,原来有戏看啊!

嗬,看呀!台上戏演得带劲,台下观众也看得热闹。三里村,五里庄,不是亲戚是老乡。要么是舅舅遇到外甥,要么是姑姑看见娘家侄儿,打头碰脸地低头不见抬头见,见面打声招呼,递个烟,点个火,问个平安。和着锣鼓点儿,浸在浓郁的槐香中,这又是多么温暖的一幕大戏啊!只是路面一下子窄了,南来的北往的,挨挨挤挤熙熙攘攘地,把一路全副武装的骑行车队堵在里面,急得花头巾太阳镜包裹下的额头上,冒了一层油汗。乡亲们不着急,电动三轮车方便得很呢,走不动,坐在车上等呗,反正地里也没有多少农活,反正隔着树林,也能听到台上的戏词。

干了一辈子农活的父亲,曾经用这样的话来评价他现在的生活。父亲说:“现在老百姓,就是到了天堂了,吃不愁,穿不愁,不干活,还领钱。”难怪这看戏的父老乡亲们,个个脸上都洋溢的笑容格外灿烂呢,原来是因为高新区在吃不愁穿不愁上,又加了一条:有地方玩儿。想到这儿,我不由得慨然长叹。在我小的时候,农村的娱乐项目少得可怜,为了看一场电影,能跑十几里路,一村人挤在一间屋子里看一台十四英寸的黑白电视,还扛着天线满屋顶跑。就更不要说老一辈的人了。

好不容易挤出看戏的人群,一排高大的白杨树,像是阅兵队伍一样,站立在槐树林身后,扑入眼帘。那是道旭引黄渠的护坡林。路旁,是一片新栽的柳树,都在两米来高的位置齐刷刷截了头去,嫁接了两个枝芽,问工作人员,回答说:嫁接了龙爪柳。这“嫁接”一词,好像在我脑间擦亮了一根火柴。引黄闸不就是“嫁接”吗?引出河水,滋润了土地,养育了百姓。新的时代,新的思路,高新区打造龙江湿地,不就是“嫁接”吗?在土地上打造出一片风景区,给这一方百姓提供一个休闲娱乐的场所。面朝黄土背朝天,辛劳了几千年的平头百姓,在这沁人心脾的槐香中,在这龙江湖畔,终于让幸福的梦想展翅高飞。

就在我出神的时候,一位老人牵着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在我身边走过。孩子手里拿着一根竹签,竹签上插着一根油光锃亮的烤肠。老人正在教孩子唱诵一首童谣:

土楼子酸,上南关——

老人口中的“土楼子酸”(学名:酸模叶蓼),我不陌生,小时候,我就当零食吃过。像什么茅针、茅根啦,什么“青饽饽”(学名:茼麻)啦,什么山茄(学名:龙葵果)啦,都吃。忽然我有一个冲动,我在路边的草丛里蹲下身子,寻找,果然找到几棵土楼子酸。我轻轻拔了一棵,放在手里端详了一会儿。那柳树叶子一样的形状,那叶子中心的黑斑,仿佛每一道叶脉,都能找寻出儿时的一段记忆。我放在嘴里嚼了一下,又酸又涩。

关于土楼子酸,那是一段多么困苦的时日啊!只愿我们的高新区,愿我们的祖国,越来越富足,越来越强大。我想,当那远去的孩童老了的时候,儿时记忆中,应该有一湾清澈的湖水,有一缕芬芳的槐香吧,永远取代我那酸涩的土楼子酸。

不由自主地,我轻轻哼唱起老人教唱的儿歌——

土楼子酸,上南关。

南关到,吹洋号。

洋号响,打老蒋。

老蒋派兵来站岗。

站岗的,没留心。

打那边来了八路军。

八路军,挎盒子。

专打日本的洋骡子

……

本文为滨州市高新区龙江湿地征文大赛获奖作品。

作者:赵兴国,山东滨州人,中学教师,滨州市作协理事。在《山东文学》《青岛日报》等报刊发表作品30余篇,获省市征文大赛奖多项。散文作品入选《齐鲁文学作品年选》,作品《第三刀》获滨州市庆祝建党95周年暨长征胜利80周年征文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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