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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黄河口

奔腾咆哮的黄河由起初的冲动,变为相遇前的羞涩。当黄河遥望到大海那宽阔伟岸的胸膛时,在娇羞中放缓了步伐,挪动着踟蹰的脚步走向了大海。一向沉稳的大海面对黄河的青睐,澎湃的内心再也压抑不住原始的冲动,面对款款到来的黄河,涌动出了第一次潮汐。瞬时,黄蓝之间完成了亘古以来第一次碰撞。从混沌初始,就相互心仪的黄蓝,对结了盘古开天辟地后的第一吻。这一吻,成就了黄河和蓝海的千古之恋。这一吻,如后羿射日的冲动,如夸父逐日的执著。这一惊天地泣鬼神的黄蓝之吻,编织出了中华民族的摇篮,孕育出了中华民族的东方文明。齿唇之间的壮阔波澜,搅动得中华大地荡气回肠。

2017年初冬,应分别三十余年东营籍老惠师同学之约,造访慕名已久的东营市。刚刚踏上这片神奇的土地,就被眼前的壮观景色折服了。

古人有诗云,“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用它来形容黄河三角洲,应该是再贴切不过了。橘红色的落日,在西边的地平线上缓缓下落,透过薄薄的云层透出绚烂的斜晖,一弯月牙已经在东方天际悄悄挂起。黄河在天水一色的朦胧中波光粼粼,掩饰着少女般的羞涩宁静地融入大海的怀抱。诗一样的画卷沿海岸线舒缓地展开,滨海湿地荒滩蔓延,芦苇茂密随风摇曳。碧空辽阔,不时传来婉转的鸟鸣。

黄河三角洲湿地是国际关注的自然生态保护区,也是北半球候鸟迁徙的栖息地。据说东营的得名,相传来自唐太宗的东征。新中国成立之前,现在东营的这片土地,还依然是渤海浅滩。1961年,继大庆油田开发之后,“九二三厂”——也就是1971年定名的胜利油田,在这块年轻的土地上扎下了脚跟,把昔日的盐碱滩初建成城市的摸样。这片神奇的土地,是人们记忆中的“九二三厂”,是人们拼搏中的“东方红”基地,是人们为之奋斗的“孤岛”。

当我们一行驱车来到黄河口湿地时,已是下午三时许。穿过水榭,踏上栈桥,脚下沼水清澈,鱼儿欢游,临水滩涂蒹葭苍苍。芦荡深处,弱柳摇曳。登临亭榭,极目远望,天地之间,苍苍莽莽,日暮将至,晚霞满天。偶听离鸿声声,忽见雁阵自霞边掠过。远观长河落日,低首水光倒影。苍茫景色,蔚为壮观。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沉寂的心不由地为之一振,难以描述的激动霎时袭上心头。唐代王维《使至塞上》似乎从耳边响起—— 

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

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

这里既不是边塞,亦不是胡天。既没有大漠,也没有孤烟。但长河却在,落日亦圆。眼前广袤的芦荡,浩淼的长河,孤悬的落日,和边塞诗人王维的诗作却有异曲同工之妙,在这里亦能感受到同样的苍茫。这黄蓝之间,宛若天之尽头,地之边沿,一片原始洪荒的景象。也许,只能在此情境中方能吟出“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泣下”那悲悯千古的诗句来。大西北的空旷和辽阔,固然会让人发思幽情,可海岸线上黄蓝之间的黄河口却更让人浮想联翩。 

这片新生土地的存在也许是一种偶然,这是大自然的赐予。1855年,因黄河从铜瓦厢决口,夺路大清河,入海至此,淤积出了这片年轻的土地。滔滔黄河,带来了大西北的苍茫雄浑。置于此间,仍可感觉到黄土高原那浓浓的气息。

东营市同学孙荣文是此行现成的导游,他如数家珍地掰着手指介绍。这一望无际的黄河口,地貌以芦苇沼泽、湿地为主,其次为河口滩地、带翅碱蓬盐滩湿地、灌丛疏林湿地,以及人工槐林湿地等,集自然景观与人文景观为一体,既有沧海桑田的神奇与壮阔,又有黄龙入海的壮观和长河落日的静美。

不到黄河口,难分蒹葭之别。初冬的季节,还有秋天的余味儿。芦花盛开,蓬蓬松松。朔风一吹,苇絮纷飞,在天空中悠悠飘荡,弥天盖地。这芦荡里最多的其实就是两种植物,一种为苇,一种为荻。这苇和荻,远观貌似,近看则有质的不同,正是貌似而神异。芦苇有顺风顺势生长之性,而芦荻无论在什么环境上都是挺挺拔拔,迎风而立,绝不曲意逢迎。心中对芦苇虽无鄙视之意,但面对芦荻,不由从内心产生了深深的敬意。那一棵棵挺拔而立的芦荻,不正是一条条铮铮铁骨的山东汉子吗?不就是一代又一代不屈不挠的中国人吗?正如毛主席所说:“我们这个军队具有一往无前的精神,它要压倒一切敌人,而不被敌人所屈服!”棵棵芦荻亦如激励着中华民族的《黄河大合唱》。只不过,芦荻是在用无声的肢体语言颂扬着赞歌中的精神。 

滨州学院同学李和教授对芦荻做了更深层次的讲解。他说,芦荻就是《诗经》中描述的蒹葭。《诗经·蒹葭》中云: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诗经》中的蒹葭指的就是两种植物。这“蒹”就是芦荻,挺拔而立。“就是芦苇,曲意逢迎。也许诗经的原意,或许就是蒹为男刚,葭为女柔,蒹葭苍苍,自然成趣吧。

蒹葭深处,弱柳丛生,虽为初冬,但仍叶绿枝茂,生机犹存。此等柳影,曾在宋人山水画中见过,实景相见却是初次。荣文介绍说,这是黄河口独有的一种柳种,是从黄土高原冲刷而下的古树种。想不到从巴颜喀拉山冲刷而下的古柳,历经几千年,行程几千里,在这黄河口落地生根了,这也许就是上苍的赐予吧。也难怪古人描绘的柳树和现代的柳树差异这么大,此可谓古今有别。也难怪古人有折柳为情,离恨条条之说。

今日同学相聚,已经三十三年未曾谋面了。我们是1984年7月14日在惠民师范毕业并离校,至今已33年有余,真是弹指一挥,转眼即逝。此情难叙,此景难表,写下再多的语句,也描述不出此时此刻的心境。

初临黄河口,乍见一行大雁。只以为是雁阵掠过,再往芦荡深处,只见那大雁,低飞的,高翔的,水中的,芦丛的,随处可见,起落参差,鸿鸣雁叫,呼唤声声,北雁回旋,千回百转。此情此境,让人平添了一种别愁离绪,使初冬的暮色,愈显出几分苍凉。这时若再听歌曲《鸿雁》,肯定会别有一番滋味。 

鸿雁天空上

对对排成行

江水长秋草黄

草原上琴声忧伤

鸿雁向南方

飞过芦苇荡

……

落日时分,天色渐暗,我们一行登上了黄河口的标志性建筑——望远楼。站在瞭望台上,只见滔滔黄河,一览无余,天水一色,愈显苍莽。伫立望远楼,遥望黄河口。远见滔滔黄河舒展开了胸怀,宛若文静少女飘然的黄丝带,没有喧闹,没有汹涌,静静地流淌着,去赴神圣的约会。极目远眺,似乎刹时见到了黄蓝交汇那激动人心的一刻。波涛汹涌,白浪翻滚,跳跃咆哮,激情四射。初为半蓝半黄的河海交汇,后为流淌交错,直至融为一体。 

天色渐暗,意犹未尽。带着对黄河口的眷恋,带着同学深深的情谊,我们离开了这片令人荡气回肠的土地。那颗激动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作者:李玉德,山东阳信人,山东省散文家学会会员,滨州市作协会员,阳信县诗词学会会员,阳信县作协名誉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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