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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依旧,故乡里有他们的故乡

清风推云散,明月云端走。月是秦时的月,月是唐朝的月,月是幼时的月,月是今朝的月。明月依旧,只是回不到那年那月那时。

那时有我的故乡,为什么会有乡愁,因为回不去,不单是回不去出生成长的那个地方,更是因为回不到往日时光,故乡是留在记忆里的。人常有落叶归根的情怀,因为故乡给人一辈子不能忘怀的归属感,这种归属属于内心深处。

在我的童年时代,有一个很熟悉的名词,它指的是一类人,那个名词叫——华侨。我们的小学是由华侨捐建的,学校名称后面四个字是“华侨学校”,从小就认识这四个字,导致我认为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名称而已,甚至以为所有学校都是这么取名字的。小时候每年总有华侨回家乡,听说他们来自于很远的地方,有的来自香港,有的来自暹罗......

一年对于小孩子来说是很漫长的,所以他们每次到来总让我感觉相隔很久很久。华侨回来,学校要筹备很久,可能现在看来是两个月吧,所有教室要进行大扫除,不单是清扫干净,还要水洗。为了迎接华侨,学校会组织乐队,由小学生来吹小喇叭打锣鼓,并训练出礼仪队和献花队。老师会从班级里挑选不同的同学去参加乐队、礼仪队和献花,剩下的同学负责大扫除。有一天老师拿着本子靠着讲台记着什么东西,一会抬头看大家,一会写东西。隔了很长时间念起我们名字来,最后加一句“念到的同学负责献花,剩下的同学负责大扫除,由秋妹同学担任卫生委员。”不料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争强好胜的秋妹听到老师的安排后趴在桌子上,大家都知道她在不出声地哭,所以暗自嘲笑她。

我被选到去献鲜花了,那天早上八点我们就在公路两旁开始排队,手捧鲜花,等了很久很久,来了一辆小轿车,有人说华侨要到了,个个面露喜色,像是看到希望一样,蹲着的站了起来,站歪的立即案首挺胸,等待着华侨到来。可是过了一会,校长又说要等一会,校长和老师们特别谨慎地在乐队、礼仪队和献花队来回检查,生怕有什么做得不够好,即刻纠正。鲜花枝都被我捏出手汗了,华侨还不来,我们等啊等,盼啊盼,大约到了中午,校长老师特别严肃地比手势,让所有人立刻站直,献花队要在华侨经过时有礼貌地按照排练好的姿势献花。华侨真的来了!事实是所有小朋友蜂拥而上,把手中的花推出去,也不知道是谁接,我也跟着把花送到一个年轻人手里,然后跟着大队回去了,感觉把花送出去就是完成任务了。

我们的小学有三层,每一层有六间教室,每间教室容得下六七十位小学生。楼层间的楼梯很平坦,在我小的时候就可以两级一步地走了,即使长大后,我还经常梦到自己从教学楼里的楼梯最上一级跳到最低一级。整栋教学楼贴着白色绿色相间的马赛克,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特别素色可人。教学楼下是一座操场,操场出去就是校门,校门顶上是橘黄色的琉璃瓦,衬托得整座小学很气派。校门口还有两株高大的木棉树,每到秋天,木棉树的叶子都飘落了,到了冬天就开满大红大红的花,许多同学在小学作文里爱提到它们。这就是我故乡里的小学。

华侨回到故乡爱和家乡人聊起往事,有幸听到大人们和华侨的谈话。许多华侨十五岁之前因为家里实在太穷,父母无法养活自己,家里还被乡里人看不起,只得只身远走他乡,逃港,逃往异国,在异国他乡白手起家挣得三顿温饱。他们会聊起四五十年前故乡是全部的水田和低矮的瓦房,他们为着生活曾经在这片土地耕种,收割。和乡里人有过多少恩怨,而今荣归故里,他们要把年少时在故乡受过的委屈向故乡的人倾述,只可惜在他们年少时那些和他们有过恩怨的许多长辈却已故去,他们只得向他们的后辈倾述,讨回自己年少时留在故乡的尊严!往事已矣,一笑泯恩仇。这是曾经生他们养他们的土地,他们的父亲生于此,爷爷生于此,爷爷的爷爷也生于此,大家同一个姓氏,同一个祖先,这里是根,即使老了,也要回到这片土地,这是根深蒂固的情怀。

今晚月笼沙,缥缈的云丝如同隐约的乡愁,故乡的人呵,你们是否与我共赏一轮明月?故乡的土地呵,你是不是继续养育着故乡的人?故乡呵,你是否会想念漂泊异乡的游子?他们有些已经逝去了,有些已经老了,有些还在漂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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