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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洋海战之48:命不该绝

这一节跟海战没啥关系,但这人的经历挺有意思,而且,是他看到了马金岛9战俘的签名,从而在战后将阿部孝壮送上了绞架。

赞帕里尼(Louis Zamperini)1917年出生于美国东北的纽约州,父母都是意大利的年轻移民,一句英语都不会说。两岁的时候,举家迁往西南的加州谋生。

也许是家教也许是环境也许是天生的,他从小就是个混混:5岁抽烟8岁喝酒12~3岁就成了“小黑帮”的头目。到处惹是生非扎老师轮胎啥的,但凡邻里社区屋外挂的东西他都当自己的想要就拿,甚至跑蔬菜店里偷番茄。

家人都觉得这家伙没救了,到18岁直接进监狱就算了。

不过说实话,偷番茄倒是可以理解:当时正是美国大萧条时期,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他排老二,练长跑的哥哥看他这样不行,就说“玩体育吧,把妹有加分喔”。于是赞帕里尼上高中后戒酒戒烟开始练长跑。

然后,他就破了美国高中的英里跑记录,4分21秒,1934年。也是凭着这记录,他在南加州大学赢得了一份奖学金。

1936年,他在比赛中跟5000米美国记录保持者战成平手,赢得了1936年德国奥运会的资格。19岁半,这是美国最年轻的奥运会5000米选手,直到现在这记录没被打破。

当时去德国当然是坐船,食宿免费,于是早餐标配的一份甜卷他能吃7份,外加培根蛋卷之类,“俺少年时期正碰上大萧条,连三明治都没吃过”。到欧洲的时候,他的体重长了10斤。

其实大家年纪差不多都是那样过来的,所以别的运动员一样是大吃长肉。

柏林奥运会上,赞帕里尼的5000米成绩排第八,但最后一圈的成绩最好,而且是史上最好之一,希特勒为此专门接见了他。不过,之后他旧病复发居然想偷个纳粹旗做纪念品,几乎被枪杀。

回到美国之后,他成了著名的运动员,不少人认为能把1英里(1609米)跑到4分钟以内的话,他是最可能的人选。与此同时,他也在备战40年的奥运会,不过二战爆发后,梦想破灭了。1941年秋,他加入了陆航。

作为B24上的投弹手,他的命蛮大的。1942年12月从中途岛出发轰炸威克岛,他的战机耗油过多,危险到几乎够不着中途岛的跑道;随后轰炸瑙鲁回航时,他的战机居然有600多个弹孔,一人阵亡多人受伤,他还是没事。

然后他的运气就用完了:换了一架飞机,一架故障频出的B24。

1943年5月27日,从珍珠港出发搜救一失事战机时,这B24自己失事栽海里了,11名机组成员只有他跟机师及枪手3人幸存。接下来的日子,就是看不见尽头的煎熬。

三人将几个救生筏绑在一起,吃完有限的应急食物之后,就只能靠雨水跟偶尔逮到的鱼跟鸟类生存,用鸟的骨头、羽毛钓鱼的时候,还会引来鲨鱼。更为雪上加霜的是,他们被日军飞机碰上一次,扫射之下救生筏又坏了一个。

漂流33天之后,枪手死亡,余下两人的体重也降到不足100斤。

漂流47天,3000余公里之后,这两人终于着陆,在马绍尔群岛,成了日军的俘虏。

赞帕里尼随后被送往夸贾林环礁关押,而关押他的囚房,就是42年8月18日突袭马金岛后失联而未能撤离的9名美军的囚房。9名突击队员在1942年10月被处决,但在关押期间,他们在这囚牢里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所以,尽管日军战俘记录里没有这9名美军的名字,但赞帕里尼却知道了这9名队员的存在。战后,下令处决的司令官阿部孝壮因此被吊死在关岛。

当然,这前提是赞帕里尼在日军战俘营里能活下来,以死亡率而言,这并不容易。

赞帕里尼飞机失事之后,被列为失踪人员,过了整整一年,由于长期没有他的消息,美国政府将他列为阵亡人员并通知了他的父母,大概是鉴于他奥林匹克运动员的身份,罗斯福还特地写信向赞帕里尼的家人表示哀悼。

太平洋这边,没死的赞帕里尼活罪受了不少,他先后被关押在东京的鸭巢监狱跟日本北部的直江津。在直江津,他碰上了以残暴闻名的看守渡边(Mutsuhiro Watanabe)。这看守有多恶劣就不说了,麦克阿瑟列统治日本之后,在40名亟待抓捕的战犯中,渡边列在第23位。

赞帕里尼所受的虐待可想而知。

也是因为他奥林匹克运动员的身份,日军企图利用他来打击美国政府的信用。但在广播中,赞帕里尼仅仅是向父母报了平安,拒绝了日本人写好的宣传稿。这蛮难得的,以当时日本人的德性,不至于处决公开露面的战俘,但背后的殴打、饿饭不会少。

战后,赞帕里尼娶妻生子之外,还从天主教改宗,追随基督教的福音教派。根据他2003年的访谈,改宗之后他选择了原谅,并于1950年重返鸭巢监狱探访当年的施暴者,向他们表示了谅解之意。而他自己,也终于从每夜的噩梦中解脱出来。

至于渡边,1952年就出狱了,因为朝鲜战争。他至死都不愿再见赞帕里尼,他的说法是“美国人也是这样对待我们的战俘”。1998年东京冬奥会,81岁的赞帕里尼在东京跑了一段火炬接力,还路过了老地方:鸭巢监狱。但对于赞帕里尼的求见,渡边最后一次拒绝。

2014年,在罗斯福表达哀悼整整70年后,赞帕里尼终于顶不住了,享年97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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