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凉如水忆恩师

在这月凉如水的秋夜

看着白天收到的祝福

却不很开心 今天值班 不快乐

腿涨酸 只得倒立于墙

血液回流 倒转乾坤

看着十年二十年前毕业的学生发过来的信息

记忆之门却也倒转

不由得记起了一些事几位恩师

（一）保聚爷

八十年代初的乡下几乎没有一间正式的教室，教室就是村里的大队部，课桌就是土坯上搭个砖，纸是着实珍贵的，买不起，即使是那种粗糙的草纸也是正面用了反面用，一人上学准备一个黑石板，就算代替了昂贵的纸，那个年代考个班上第一的最大奖赏不是奖状，而是发到手的那种比草纸质量好很多的发灰的白素本，发到手后常舍不得用，后被同桌五本偷了三，懊悔不已，没有舍得用。

这样的日子之下，老师，正式的老师也就见不到了，村里有些墨水的也成了稀缺资源了，就来代课了。我的小学生涯是一到三年级是在本村渡过的，而我生命中的第一位恩师是我的本家的一位按照辈分得称呼老爷爷的保聚爷

他身材不高，脸膛红红，常年戴一顶帽子，教我的时候他还正当年，声音洪亮。在冬天的早晨他总是早早赶到学校给炉子生火，领着我们和煤泥 在地上切割成一块一块的，像井田制中的井字，爷爷常是和蔼可亲的，不过也是经常打人的，那个年代的孩子都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前脚打了几棍，后面一转身早起偷去摘枣了，常常是被看枣树的老奶奶追到学校，痛斥一番，爷爷倒是也常接待，边劝边笑脸相迎。哄走了奶奶之后自然又是一顿板子伺候，打完自又高高兴兴的跑回家了，屁股红肿也不敢和爹妈去说，因为先生打的就是对的，你挨打就是应该。先生打了这就是真理，不容置疑。

不过我们倒不怕他，我自认为属于那种脑筋不大好使但略微懂得些许用力的孩子，记得一年级之前还不会数数，小我四岁的妹妹都能从一数到十了，我竟不能，所以我常以为自个笨，听课也就些许认真些。平素也不大会玩，个小成绩好倒也不挨欺负，

保聚爷对我呵护有加，记得学校有一份中国少年儿童先锋报，一期一期装订好了给我看，约略识得几个字后，倒也懵懵懂懂看到了一点外面的世界中越边境自卫反击战，竟然有非洲的小朋友和我们一样吃不饱，看看手里的窝头和红薯心里踏实了一些，原来窝头和咸菜是绝配呀。

那个时候上课常常有留级生，留级就留级，大家也不在乎，最长的一个竟连续蹲了四年三年级，大家也不以为然，以为就该如此，也不抱怨，让留就留呗，没啥，因为不留级才奇怪，所以在三年级升四年级的时候，我们班三十多个人只有我和大泽、胖墩、福永四人升入了光荣的四年级。

当然四年级也有一大批留级生成了我的新老同学，四个人这是不是保聚爷最光辉的教学业绩呢，他没有说过，三年的时光 我在他的洪亮的嗓音下学会了加减乘除运算法则，认识了很多字，看到丰富的自然课本，记住了我们喝的水是一种无色无味透明的液体。在冬天滑冰床子的时候知道冰是夏天的水变化而来，

后来听说保聚爷教了我们这一届之后呆了四五年就退休了。退休后的他热爱河北梆子和老太太一起相伴，夫唱妇随，一起学戏，一起唱戏，有时候也和老太太吵了起来因为一句戏文，我想，这也是认真教学的后遗症所在吧，一丝一毫不苟且。

  我后来求学，离家越来越远，只在去每年春节初一拜年的时候去磕个头，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恩师，因为到了四年级这一年我就没有考过第一，而且还把人家的书包挂树上最后和邻村的小孩打了一架，四年级的校长把我叫去剋了一顿，还去给人家道歉了，当时第一次打架没有战斗经验，打急了咬了人家一口，所幸无碍，过年的我都不敢和保聚爷说，因为大家乡里乡亲的，我的英雄事迹他该有所耳闻了。

每年去看他，他总鼓励我好好学，有出息，虽然最后拼得一身力气只上了个师专，毕业后就成了一名老师，我也不知是不是受了保聚爷的影响或是福佑，一路走到今天，小有所成，也算是不负保聚爷三年教诲吧。

今天，想起保聚爷 我想说

这个职业 虽辛苦平常

却肩负千家万户重托，

不敢彷徨，唯恐负爷希冀。

常有泪光闪动，却也有爷满面红光。

常想 入此行，对耶错耶？

如今看来，对也。

你说呢，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