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夜太漫长，让人心慌
我说夜太长 拉长了思念
我们慌慌张张 匆匆忙忙
总以为 来日方长
却不知 分别就在眼前
无数个沉寂的日子
总以为可以睡意沉沉
今天格外清醒
不知道 翻来覆去的滚
在单人床
搓脚心 揪耳朵 不顶用
舍友梦呓数语 鼾声猖獗
往日烦躁 今日听来甚是香甜
睁着眼 异常清醒
第一次体会失眠的滋味
这比醉酒要痛苦 无法麻醉 大脑
常想郑燮先生之“难得糊涂”
却原是异常清醒
鲁迅先生的弃医从文
也当是此等心境
清醒地活着
远比麻醉的行走更难
于是我们看到了
深夜斟满的酒
半夜醒来的人
枕边明灭的烟 眼
终于理解 能感慨出
二姨夫每天凌晨三四点
趴在炕上 抽烟的样子
暗夜里 烟火明灭 吧嗒吧嗒
晨起一地烟头 二姨也抽了一颗
终于天亮了 二姨起身做饭
姨夫扛起镢头下地
骑上车子磨剪子戗菜刀去了
他又得意的在妇女们中间自如说笑
逗得他们弯腰 乱颤
家里多年不用的菜刀拿出来了
就为了听这老头唠唠嗑
其实 二姨夫是一个好铁匠年轻的时候 叮叮当当
一阵敲打 火星四溅 家业兴旺
手里算盘心里口算也是一流
老了却栓着了 见我总是笑
确实他笑的时候总是哭
聪明的要命 乐观的要死
这样一个爱说爱笑的人 却不能言说
不喜喝酒的二姨夫
每周尝从合方集市上
买一种当地的麦穗鱼
回来上蜂窝煤炉子上
小火慢炖一宿
第二天鱼香骨烂
饼子小鱼挡如是吃
可惜 我再也吃不到了
现在还记得姨夫教我的一种验算法
去九验算法 神奇
够九就去 比如 3+9=12
左边3+9-9=3 右边1+2=3
大致这意思 约略记得
可惜我再也见不到
我秃顶的姨夫了
他也离开我已经十五年之久了
他不知道臭全臭猛臭宁都已成
为顶门立户的男子汉了
他三弄了好几个大鹏 在一起挨着
互相照应 比亲兄弟还要亲的
梦里还常常梦见一只羊
五年级的时候他送给我的
后来由于上初中就送回了
今天 那只羊今天却跑来见我
看来 它还没有忘记我
而我 快要忘记了
感谢这深夜的失眠
原谅我从深夜里醒来 想起了你
帮助过我的二姨夫
父辈们的恩情
永志不忘
以此文记
早安 二姨夫
您老人家该起来抽旱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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