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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邑王刘贺的命运,其实早已注定了

【材料】《资治通鉴》汉纪 孝昭皇帝 元凤三年 前78年

春,正月,泰山有大石自起立;上林有柳树枯僵自起生;有虫食其叶成文,曰“公孙病已立”。

符节令鲁国眭弘上书,言:“大石自立,僵柳复起,当有匹庶为天子者。枯树复生,故废之家公孙氏当复兴乎?汉家承尧之后,有传国之运,当求贤人禅帝位,退自封百里,以顺天命。”弘坐设妖言惑众伏诛。

【译文】春天,正月,泰山上有块大石头自己立了起来;上林苑有枯死倒地的柳树重新生长;有虫在柳叶上吃出了文字,说是:“公孙病已立”。

符节令(少府属官,掌管玺及虎符及授节等事)鲁国人眭弘上书,说:“大石自行竖起,枯倒的柳树又显生机,应当有平民要出来当天子。枯树再生,应该是废黜的公孙氏家族又会兴盛起来吧。汉朝继承尧帝的国运,有他传国的年数,应当寻求贤人,把帝位禅让给他,自己则退为百里侯,以顺应天命。

【解析】古代人迷信,认为异象往往代表着天的意志,天意不可违,今后往往要验证于人间。然而如今我们知道,所谓异象,不过是有人想利用人们对异象的认识,借机达到自己的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已。

很明显,泰山大石自立,上林苑枯柳再生,虫食其文曰:“公孙病已立”。其实就是认为的,枯柳再生是偶然,有人利用了枯柳再生的异象,在泰山立起了巨石,又操控虫子在柳叶上啃出了想要的字样,这些都是很容易做到的事情,然而对于思想僵化的人来说,这些事碰到了一起,往往就代表着天意了。

那么,这些事到底是谁干的呢?不知道是谁干的,但肯定是人干的。至于是谁干的只能去猜。看谁受益,看谁异动。

首先是刘询,公孙病已,其实就是刘询,前91年,巫蛊之祸,汉宣帝流落到民间,叫刘病已,公孙则是敬称,因是汉武帝的曾孙,故称公孙。但材料中是前78年,刘询不过13岁,而且流落民间,上林苑是禁宫,非常人可以进入;泰山的大石必定巨大无比,非人力所能摆布,否则就失去了信服力,这些都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得到的,刘病已哪里有这个能力?

其次就是这个符节令眭弘,眭弘有异动。眭弘是董仲舒的学生,学的是天人感应之说。符节令是六百石官员,待遇等同于刺史,掌管皇帝的玉玺和虎符。这个人真的是胆大包天,简直是找死,连公孙氏是谁都没搞清楚,就敢叫皇帝退位,不是傻,就是另有所图。一个傻子是很难走上关键位置的,几乎可以断定他就是另有所图。是个正常人都能预估到说出这番话的后果,必死无疑。

这个指使者会是谁呢?

眭弘担任的是符节令,掌管着玉玺和虎符,这些都是重要物件。权力的象征有两个,第一是皇帝本身,第二就是玉玺和虎符。所以大臣谋反,首先就是控制住皇帝,然后索要玉玺和虎符,只要皇帝和玉玺虎符都控制在自己手上,就除了自己,没有人可以再往外发布命令,篡位也就成功了一大半。

而这个时候,霍光是最大的权臣,皇帝、玉玺和虎符,都不可能掌握在别人的手上。这个符节令眭弘,其实就是霍光的人。我们今天读史书,如果不清楚背后的关系,很难搞清楚状况,但在当时的朝堂之上,符节令眭弘是霍光的人,这是很容易达成的认知。霍光指使眭弘上书攻击皇帝,却又杀了眭弘,到底想干什么呢?我认为至少有以下三个目的:

一、敲打皇帝

这个时候,其他辅政大臣全部被除掉,皇帝已经16岁了,又刚刚从城外的建章宫入主未央宫,已经开始有了想主政的想法,皇权和臣权的矛盾越来越大,而且又不可调和。霍光指使眭弘攻击刘弗陵,又杀了眭弘。其实就是要敲打皇帝,告诉皇帝谁才是幕后大BOSS,如果不是我按着手底下的人,你这个皇帝,早就被人拉下来了。

二、指鹿为马

霍光指使眭弘上书的第二个目的,就是看看朝臣们的态度,看看那些人在自己没有表态之前,驳斥眭弘。史书虽然没有记载那些人驳斥了眭弘,但这件事发生后的不久,就发生了霍光对丞相田千秋势力的清洗。很可能就是田千秋在这件事情上,先于霍光表达反对态度了,双方政见分道扬镳。

三、为后招铺路

眭弘上书的事情,表达了霍光对于刘弗陵的不认可。在霍光眼中,刘弗陵不是他想要的皇帝,刘询才是。只是前期权力不够,一直隐忍不发,现在独掌大权,已经开始表现自己的政治诉求了。

从关系上说,霍光和刘询的关系更近。霍光和霍去病是异母兄弟,而霍去病和刘据是表兄弟。霍光从小被霍去病带进宫,兄弟情深。在政治倾向上,霍光很难说没有受到霍去病的影响。霍去病早已不在,为了实现让卫太子后代重新掌权的政治诉求,提前为刘询造势也是情理之中。

从权力角度上说,刘弗陵是汉武帝指定接班人,随着辅政大臣一个个被清除,霍光的权力越来越大,刘弗陵的年纪越来越大,独自掌权的诉求越来越强,而霍光不敢放权,害怕放权之后被权力吞噬,双方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

而此时的刘询已经流落民间,罪臣之后,虽然有皇籍在身,但生活已经和普通人无异,做梦都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还能执掌天下。如果有朝一日借着霍光的力量执掌了天下。就会对霍光非常感激。而此时的霍光,由于戾太子的政治敏感性,也没有太大把握能够扶刘询上位,所以制造了“公孙病已立”这个异象,测试人心动向,为后续刘询继位,从天人感性上提高政治合理性。

所谓的昌邑王刘贺,不过是刘询上位之前,霍光为了避嫌,走的一个过场而已,昌邑王刘贺,之所以当27天皇帝就倒台,其实早已是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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