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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苏州文博论丛所刊《〈愙斋自订年谱〉稿本异文小考》一文的小考
再大的文化单位,地位再高的名人,有了错误也得改正啊!
苏州博物馆的2014年的杂志上刊登了苏州市公共文化中心副主任钱轶颖先生的一篇文章,文中将晚清苏州籍名臣吴大澂先生手订年谱稿本的时间定为光绪二十一年,与史料完全不符。2016年苏州名人馆再此修订刊发此文时,仍然沿用了钱轶颖先生的错误的说法。一个政府机构,一个现代文博专家,对于如此一个苏州籍的历史名人,如此草草,实在不堪!
苏州文博论丛编辑部负责人:
近期我在苏州文博论丛(2014年总第五期)上读到钱轶颖先生的一篇名为《新见吴大澂〈愙斋自订年谱〉稿本异文小考》的文章,其中写到苏州名人馆馆藏《愙斋自订年谱》(以下简称苏本年谱)“或确如顾廷龙先生所言,系吴大澂在光绪二十一年湖南巡抚任上时草就未完,而为僚属索阅未归者”。考1935年哈佛燕京学社出版的顾廷龙先生所编的《吴愙斋先生年谱》(以下简称顾本年谱),从未见有此语表述。此说法也无其他考据,本人经过仔细查阅资料,发现不论是顾本年谱,还是上海图书馆存册的《吴愙斋自订年谱》(下简称为上图本年谱),所记吴大澂先生手订的年谱原稿都止于光绪十八年,即愙斋先生奉旨赴湘之时,时年先生五十八岁。因此,钱轶颖先生此说当为误记。
吴愙斋先生手订《愙斋自订年谱》手稿后为僚属借走,终不知去向。幸愙斋女夫潘季儒先生事前钞录一份,以致是谱得以流传,现在所能见到的《愙斋自订年谱》钞本,除苏州名人馆的外,其余均为过录潘季儒先生之钞录本。
上图本即是潘承谋先生于戊辰年过录潘季儒先生之钞本。此过录本记事止于光绪二十八年,即愙斋先生寿终于葑门之年,其中,光绪十八年至光绪二十八年之谱记,为吴愙斋先生侄吴卓人先生补记(其中光绪二十二年至光绪二十八年为简记,总计仅三十余字),此谱在光绪十八年谱条后记:“先生自订年谱止于是年,盖作于湘也。后为先生猶子卓人(本斋)所补录云,省安注”,省安即潘承谋先生。潘季儒先生既是苏州近代藏书家潘睦先,因曾伺服愙斋先生左右,因而所藏愙斋遗物不少,潘景郑先生的在其癸酉日记中记:“润五月二十六日,早起,起潜来,与之同往季儒叔祖处,起潜索观愙斋作品,出示信札等数种。谈至十一时,始返”。1935年哈佛燕京学社出版的顾本年谱中所录的《愙斋先生屯防时影像》即为潘季儒先生所藏。
民国十九年出版的《青鹤》杂志,曾刊出《愙斋
先生自订年谱》(以下称青鹤本年谱),编者注曰:“愙斋中丞自订年谱全卷,其文孙湖帆先生举以付刊本志,题眉系中丞所书,足珍也。此谱止于光绪二十一年,先生六十一岁”。从编者注中可知,此谱非愙斋手稿,所以只是强调题眉为愙斋所书,此谱应该是吴湖帆先生所藏的过录本,这或许也就是为何钱轶颖先生发现,顾本、上图本和青鹤本三种年谱几乎完全相同的原因,此谱记至光绪二十一年,其后缺失,并非编者所说的愙斋自订年谱全卷。
1935年哈佛燕京学社出版了顾本年谱,卷前有潘景郑和顾颉刚两位先生的序言以及顾廷龙先生所作《序例》,顾本是在《愙斋先生自订年谱》的基础上,考各种文献资料,增益补正,从资料价值来说,当是各类愙斋年谱中最详尽者。顾廷龙先生在此谱中多次提及《愙斋先生自订年谱》的流传过程。“《愙斋先生自订年谱》止于癸巳,时先生年届六旬,回念少壮,备历艰险,于治政余晷,粗述梗概,盖追想之事,间有讹误,仅属初稿,而未经润色者也,原稿为僚属索阅未归,当时先生女夫潘睦先曾录付一通,其后亲族皆从潘氏传钞得之”。又在癸巳年谱条后记:“自订年谱止于癸巳,自癸巳至甲午三年,有简略记事,闻系侄本斋所补”。
由此,顾廷龙先生提到的这些关于《愙斋先生自订年谱》的信息与上图本年谱中潘承谋所注基本一致,翻阅顾本年谱所引述的《愙斋先生自订年谱》内容也与上图本年谱基本一致,因而可以判断,顾廷龙所见《愙斋先生自订年谱》或是上图本年谱,或与上图本年谱都传钞自潘季儒先生的钞录本。青鹤本年谱由吴湖帆先生所藏,但内容亦与上图本年谱基本一致,只是在光绪二十一年的谱条中有所增益修订,或为吴湖帆先生考订,但基本上亦属于潘季儒钞录本的过录。
苏本年谱,未见实物,著者说“其撰写时间应当早于上述各种,具体年代不详”,依书影看,内容笔迹颇有愙斋遗风,或为愙斋手书,可惜只存五页,自先生出生记至先生三十八岁,无序无跋,因而无法断定。
吴大澂先生不但工于篆刻和书画、精于鉴别和古文字考释,而且是中国近代史上著名的爱国贤臣。对吴大澂先生年谱等史料的研究有助于我们更好地公正客观评价这位清季封疆大吏。
《苏州文博论丛》虽是苏州地方性刊物,但是其在全国文博工作者和文史爱好者中有着众多的读者和良好的口碑,考虑到吴大澂先生对后世的影响力,笔者觉得贵刊有必要对钱轶颖先生的误记进行认真校读和勘误。
2016年写于 小天放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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