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I 包斐丰
G先生，77岁，去年确诊为肺癌。介入治疗后，他的食欲变差，便秘，小腿抽筋，体重下降。最近大半年来，出现气短、胸闷，这种现象随着介入治疗的进程日益加重，甚至动辄气喘不已，他的步行能力大受影响。G先生家住3楼，原本一口气轻松爬完的两层楼梯，现在要中途停歇几次喘气；对他而言，回家是一种痛苦，原本爱往外跑的G先生不再轻易出门。
今年5月下旬，肿瘤科复诊，医生看着控制并不理想的报告单，建议G先生做化疗。夫妻俩经过慎重考虑后，在22年6月9日来到我的门诊上，寻求中医药的帮助。
为什么选择中医药治疗？
这缘自G先生的岳母同恶性肿瘤病斗争的经历。老奶奶今年89岁，能吃能睡，十多年前被诊断为淋巴癌，医生对其生命预期是只能活几年，在肿瘤医院排队等化疗时，性格执拗的老奶奶坚决不同意化疗，家里人顺从其意，回家断断续续服用中药治疗。不曾想，老人家时至今日身体无恙，而原本同一病房做化疗的病友们，都已癌去人亡，着实令人唏嘘不已。
G先生，身高175cm，体重60kg，说完这些时已是气喘吁吁。他看上去一副老态龙钟、弱不禁风的样子，他的皮肤干燥，面色暗略紫，一双鱼泡眼，眼神无力，唇舌暗紫，舌底静脉瘀紫隆起，脉弱细涩；做腹诊时，他上下床的动作偏慢，小腹部柔软，腹皮松弛；瘦小的双下肢静脉曲张明显，轻度浮肿。这是虚劳病，属虚瘀夹杂证，处方：肉桂、黑顺片、地黄、山药、山萸肉、茯苓、丹皮、泽泻、赤芍、桃仁，10剂。
22年6月20日复诊：气喘减轻，下肢频繁的抽筋现象改善，大便偏干，有食欲了。原方14剂。
22年7月4日复诊：急匆匆上到二楼就诊，气喘也不明显，大便通畅。守方续服14剂。
22年8月15日复诊：食欲大好，体重回升，下肢浮肿消失，面部气色改善明显，上下楼梯基本不喘。原方14剂。妻子笑言，D先生已经能自己去菜场买菜，拎个西瓜上楼，也不费劲了，最近还经常骑着自行车往外跑，想不到中医不是慢郎中。
我的处方是以肾气丸为基础的加味方。肾气丸是《金匮要略》中经典的调理体质方，在古代是治疗“虚劳病”的专方，虚劳病即现代的慢性消耗性疾病，多见于老年慢性病、肿瘤手术放化疗后、危重病恢复期等患者，他们大多出现精力衰退、体重下降、动辄气喘、步履维艰等慢性虚损性的表现。从恩师黄煌先生应用肾气丸的经验来看，虽然肾气丸的适用病证繁杂多变，但其人多消瘦，面色暗红或晦暗，皮肤干燥松弛，缺乏光泽，面部或下肢易浮肿，按其小腹多偏软，或腹肌薄而缺乏弹性；其舌多暗紫，脉多偏弱。这种人就是黄煌经方医学中的桂枝体质，也被称为肾气丸人。肾气丸的组成中，地黄的剂量最大，地黄能滋阴，大剂量的地黄有滋腻滑肠之弊端，故而便秘也是肾气丸证的表现之一。处方中地黄的剂量，以患者的大便通利为度。
本方加入活血的桃仁、赤芍，也可以看作是肾气丸合桂枝茯苓丸。这也是先生常用的合方组合。桂枝茯苓丸是平喘良方，所主的是瘀血阻滞的气喘。G先生面舌及下肢的表现，均为桂枝茯苓丸证。桂枝茯苓丸不仅能平喘，同时还能改善便秘、下肢的抽筋等。
G先生的处方中并无治疗肿瘤常规的清热解毒之类药物，为何用于肿瘤患者的治疗？
这种治疗方法就是中医治病中的扶正理虚法。根据G先生的治疗经历来看，肿瘤经过多轮介入治疗后，基本处于偃旗息鼓状态，而体内元气也所剩无几。如果依然追求赶尽杀绝，采用攻伐之治法，恐将体内仅剩的正气耗损殆尽，最后很可能出现肿瘤细胞还在，但机体生命消逝的无奈结局。而此时，需要的就是恩师黄煌先生的治癌观—留人治病，通过调理体质的经方，恢复体内的正气，既增强了自身的免疫力，也为下一次的治疗做好体力储备。
先生有一句至理名言：“先留人，是治疗晚期肿瘤患者的一个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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