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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父亲 || 李汉军(河北赤城)





思念父亲

文/李汉军

思念是苦还是甜?每个人的感受不同,感觉也就自然不同。一晃父亲离开我们已经快十年了,随着时间的流逝,思念之情日益倍增,父亲的音容笑貌时常在脑海里萦绕,经常会情不自禁地想起父亲生前的一些琐事来。

父亲是普普通通土生土长的农民,像无数个中国式的农民一样,历经岁月的沧桑,饱受时代的变迁,一生勤劳朴素,是从苦日子熬过来的人。我们兄弟姐妹六个,全家八口人。那个年代,生产队实行工分制,不劳动就没有工分,没有工分就分不到工分粮。我家人口多劳力少,工分粮分得少,但能分到按人头分的口粮。记忆中的家庭经济比较拮据,年年欠着生产队的吃粮款,年底分不到一分钱的红。虽然很少能吃上细粮,但我们一家人粗茶淡饭能吃饱肚子。俗话说:肚里有粮心不慌。在那个都很贫穷的年月,着实令人很知足了。

父亲为人正直、诚实,是个平凡的人,一生做着平凡的事。为了能多挣点工分,多分点粮食,父亲不计较一切,脏活、苦活、累活都干。集体解散,实行生产责任制后,我家分了二十几亩贫瘠的土地,跟邻居合养了一头牛,后来卖掉换成了骡子,春种秋耕独犁独耕,拼命养活几张嘴,父亲早早就累成了个小老头。


从我记事起,为了养家糊口,父亲当过生产队的队长,赶过大马车,是队上赶车的好把式。冬日白天参加生产队的日常劳动,夜晚还要不辞辛苦,起早贪黑当饲养员喂牛。大队净茬林坡,到深山里抡一把大板斧砍伐树木,从山上往山脚下拖木头,都是拼力气的辛苦累人的活。

砍伐树木,顾名思义就是把山上长着的树木砍倒。根据树木粗细,怎样下斧,让树朝什么方向倒下去,那是有讲究的,也是个技术活。拖木头,也就是把砍倒的大树,去掉枝杈,剩下光溜溜的树干,将几根粗壮的圆木,用大麻绳把小头捆连在一起,另一头挽一个套,套在肩膀上用力朝山下拖。如果遇到不测,还有可能造成轻者伤残,重者命就报销了的结果,这真不是人干的活。这么危险的活,都不舍得歇工,因为每年大队净茬林坡,就那么一个月玩命的活,能多挣一点钱,好缴纳摊派的提留款。


记得我小时候有一年夜里,山猫进鸡窝咬死偷吃了一只母鸡,那是家里换钱给我买文具书本下蛋的鸡。母亲着急地心痛,父亲知道山猫吃到甜头还会来,在鸡窝门囗下了一根铁丝套,准备套住山猫除去后患。果然,黑夜山猫又贼头贼脑地来了,终于被铁丝套套住了!它拚命地挣扎折腾,窝里的鸡被吓得叽天呱地乱叫。睡梦中的父亲被惊醒,慌忙穿上衣服,急三火四地跑了出去。铁丝套有点大了,从山猫的脖子脱到了腰部,快要挣脱逃了。危急中,父亲伸手去抓山猫的脖子,却被山猫咬住手指不松口,钻心地疼痛。父亲咬牙坚持,另一只手麻利地掐住山猫的脖子,直到把山猫掐死,被咬得手指留下一道疤痕,阴天下雨就隐隐作痛。

父亲手很巧,会缝针线活,针脚不次于我的母亲。他亲手梳山猫皮,给我做了一顶棉皮帽子,可漂亮了。那年月村里排演样板戏,《智取威虎山》演杨子荣的演员,看上了我的山猫皮帽子,把我喊上台,摘下我的帽子,他戴上出场挥鞭表演打虎上山。

父亲会做豆腐,家里人口多,过年需要做两锅(两板)。每个生产队都有一盘石磨,坐落在队房里。做豆腐也是手艺活,特别是卤水点豆腐,那是点豆成金的技术活。从泡黄豆到驴拉磨磨豆浆,再到大锅烧沸豆浆,然后过渣、卤水点豆腐,将豆腐脑盛到模子里沥水成型,父亲都非常娴熟,做的豆腐不老不嫩,那是一家人过年的“硬菜”。鲜豆腐留几块现吃,大部分切成小块,放在高粱秸秆串成的平屉上,冻成冻豆腐,平时烩酸菜或大萝卜片熬熬吃,满口留香,能吃到开春。


孩子多,在那全家身陷旱泥窝的困难日子里,家里的经济不宽裕,过年买一斤水果糖,数着平分给每个孩子。分到糖不舍得吃,装在兜里糖化了粘在糖纸上,剥开都要把糖纸舔干净。那年分糖,我想多吃多占,伸手先抢了几块,弟妹急了都去抢,乱成了一锅粥。父亲气得把糖一扔,打到窗户仅有的一块玻璃上,玻璃碎了。我吓得连忙扔掉糖块,愣在那里不知所措。父亲觉得内疚,叹口气说:“没吓着吧?等明年爹多给买点。”他微笑着把糖块收集起来,重新把糖分给我们。

不怕人笑话,我小时比较害,也就是淘气。发现家里有一袋四环素糖衣药片,登上小板凳,爬上大红柜,把药片外皮裹着的那层糖分舔干净,剩下里边的苦药片,悄悄放回袋里。父亲发现后,只是叹息,也没训我也没打我。现在想起来,也不能说是嘴馋,那时候家里太穷,实在是没有比糖更美味的食物了。

农村的孩子顾家早,为了减轻家庭的生活负担,姐姐没读几天书,早早就参加生产队的劳动,挣的是孩子的工分。我虽然小,但也勤快,男孩不吃十年闲饭,利用放学后和寒假里来拾粪,门口堆的小山包似的,卖给生产队,每牛车五分钱,挣了一块伍角钱。还抽空拎着镰刀上山,割红条、白条,用绳背回来卖,挣钱解决一点学习用品。每当此时,父亲总是嘱咐说:“能割几根割几根,千万小心,别让镰刀把手伤流血了。”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我们都已长大成人,一个个成家出嫁了。在父母的耳濡目染下,都会勤俭持家过日子,所以,家境过得都不错。父亲儿孙一大群,本应该享清福,安享晚年了,但他闲不住,还在捯饬土地,侍弄庄稼。地里的草长高了,他钻进一人多深的玉米地里,把草拔掉,抱出来扔到地外,怕打下草籽来年荒地。

父亲由于劳累过度,得了气管炎、肺气肿,疾病折磨了他一辈子。困难的时候,他不舍得买药治病,日子好过了,仍旧不肯吃药,说没有效、不管事、白花冤枉钱。说不好听的话,就是坚持着拿命扛。后来,我在北京买了一种叫“喘特灵”的药品,专治气管炎、肺气肿。父亲说这药管事,但却舍不得天天吃,到去世柜里还剩好几瓶。

父亲很刚强,都病得直不起腰了,还在场院帮忙打场,尽管已经不需要他干活了,可是他嫌年轻人干的活不顺眼。母亲数叨着说:“你死了,人家还不种地打场啦?!”他振振有词:“我伸腿瞪眼完了,眼不见心不烦,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活一天,就想瞎操心。”


就在那年秋天,父亲七十七岁,他病倒了。我把他弄到镇卫生院,住了半个月的院,仍不见效,然后赶紧到丰宁县医院,住院治疗二十一天,出院回家四天,便去世了。父亲住院、去世的时候,儿女都守在他的身边。伯伯红着眼睛说:“钱也花了,病也治了,你爷爷就是七十七岁去世的,你们的责任、孝心都尽到了,你爹就这么大的阳寿。”

父亲为了这个家,劳作了一辈子,受了一辈子累,吃了一辈子苦,节约了一辈子,即使条件好了也如此。日子好过了,儿女有报恩的能力了,父亲却撒手人寰不在了。该享福的时候,他却带着割舍不下的亲情走了……。

父亲!儿女为您祭奠、为您祈祷,愿您在天堂幸福、平安,一切静好!

作者简介:李汉军,男(1960—)河北赤城县人,中共党员。务过农、当过兵,爱好文学创作。曾在报刊杂志发表诗歌、散文、小说百余篇。作品还散见于《西北大秦文学》《菊野文化传媒》等网络平台。虽然很少有精品之作,而且带着土腥味,但仍在辛勤地耕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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