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梨园子弟叹兴亡
文/邹吉玲
编辑/落英小桥
话说许和子认出了那位弹唱的老人是李龟年。
“文渊哥，你看那位弹琵琶的长者，就是我常对你提到的梨园中人李龟年老师，不意在此地相遇，走，我们一起上前去招呼他吧！”
于是二人来到近前，和子施了一礼道：“李老师，我是宜春院的许和子呀，您老一向可好？”
李龟年一听“许和子”，泪濛濛的双眼中有了一丝神采。抬头打量面前的女子，惊喜道：“呀，果然是永新娘子，久违了！”
许和子遂介绍丈夫文渊与李龟年相识，文渊行过礼道：“早就听说皇宫梨园有一位李龟年大师，今日在此相遇，幸甚！幸甚！”
李龟年还礼寒暄道：“惭愧！惭愧！”
许和子道：“李老师，真想不到我们还能在此地重逢！”
李龟年长叹道：“哎！可不都成了天涯沦落人了。反贼太可恨，好好的长安被攻陷，圣驾西巡，百姓无主，我们梨园子弟也七零八落，各自奔逃，我来到江南地方，因盘缠用尽了，只好抱着这琵琶，唱个曲儿糊口。”
“晚上住哪里呢？老师。”
“哎，起初一直在街头流浪，无家可归，幸好有一天我观庙会时，遇见了李漠，他收留了我。”
“想不到李漠师弟也在此！梨园旧人，都怎么样了？”
李龟年道：“贺怀智与我同行，途中病故，张野狐，黄幡绰随圣驾而去，还有被陷在皇城中的，可喜的是我们梨园子弟中，出了一位英雄！”
许和子忙问：“此话怎讲？愿闻其详！”
李龟年道：“乐师雷海青先生，他当宴骂贼，视死如归，他死得好壮烈呀！不过那贼安禄山也被骂得狗血淋头。真大快人心！”
事情原来是这样的：安禄山自从范阳起兵，所向无敌，长驱直入，攻破了洛阳、长安，占了两京。准备在洛阳苑凝碧池设太平宴庆贺，并宣梨园子弟前来奏乐助兴，于是安禄山便令手下将长安西京尚留存的梨园子弟，统统遣往洛阳东京。雷海青心想，我何不借此机会，到那狗贼面前痛骂一顿，出口愤气，便是粉身碎骨也甘心！
庆功宴那天，时值仲秋，西风拂地，白露横天，水平波细，似带愁烟。安禄山却兴高采烈，居然穿戴了衮冕，被拥至席间，高踞上座。其子安庆绪、安庆思以及各官员左右分席，依次坐下。安禄山先命梨园子弟大吹大鼓，奏过一番军乐，然后令各自奏技，一齐发声，繁音缛节，抑扬顿挫，以悦耳目。
安禄山则和他的大臣们一边欣赏，一边大口地吃肉，大碗地喝酒。以边令诚为代表的降臣趁此机会巧言令色，阿谀奉承。他们正在那儿谈笑风生呢，突然听到乐声渐渐地凌乱了起来，其中隐隐还有哭泣之声。原来，很多乐师闻听哭泣声，触景伤情，慨叹国破家亡，伤心之下，自然曲不成曲，调不成调了。
安禄山大怒，道：“今天朕在此举办太平宴，如何欢调不成曲？嗯，还有哭泣声，大胆！边令诚！”
“在！”
“你去看看乐师中谁的脸上有泪痕，拉出去砍了！”
“遵命！”
众乐师赶紧偷偷地把眼泪擦掉。
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个人却站了起来，索性放声大哭。此人便是雷海青！于是边令诚将他抓至席前，听安禄山发落。安禄山恼羞成怒道：“你这乐工，敢无故啼哭，扫朕雅兴，实在可恶！”
雷海青毫不畏惧，对安禄山大骂道：“安禄山，你本是个打了败仗的失机边关将领，罪应斩首。幸蒙圣恩不杀，拜将封王。你不思报效朝廷，反敢举兵作乱，逼迁圣驾，真正罪恶盈贯，指日天兵到来，有你的好下场！还摆什么太平宴！做什么皇帝梦！”
安禄山气得怒目圆瞪，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你……你你你！”
雷海青说罢，将手中的琵琶，掷将过去。被安禄山亲兵一挡，砰然落地。他向西再哭，便被卫军乱砍，霎时血泪模糊，身首异处，壮烈牺牲！
许和子悲愤不已，赞许道：“雷海青也算是以死明志，舍身报国，大义凛然，真是我们梨园的骄傲呀！”
李龟年道：“谁说不是呢，可别小瞧了咱们梨园子弟！后来安禄山这贼竟被他长子安庆绪刺死了！”
“太好了！”许和子道，“想不到安禄山这反贼会死在他儿子的手上，真是报应。现反贼已死，不知皇上何日回銮？”
这时，薛文渊插话道：“看你们师生只顾着说话，和子，怎么不请你老师到茶馆里去喝杯茶，叙叙旧情？”
许和子道：“哎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老师，您也累了吧？我们一起到茶馆里去坐会儿，好吗？”
于是，许和子搀扶着老师李龟年同丈夫一起走进一家茶馆，选一角僻静处坐下了，薛文渊要来三碗热茶和一盘茶食。
李龟年喝了一口茶，显得有些兴奋地说道：“近日我听从长安过来的人说，郭子仪元帅已荡平了长安，太上皇已经回銮了。”
“怎么？称太上皇了？”
“嗯。听说皇太子在灵武登基，皇上已然让位，做了太上皇。”
许和子道：“原来如此，不过只要太上皇平安回来了，就谢天谢地了！”
“没想到这一切都应验了，真的不可思议呀。”李龟年摇了摇头感慨道。
许和子夫妇好奇地同声问道：“此话怎讲？”
李龟年掠了掠花白的胡须，若有所思，道：“当年我住在长安时，偶见酒楼壁上有术士李遐周题诗一首：‘燕市人皆去，函关马不归。若逢山下鬼，环上系罗衣。”
“这却怎么解？”许和子思忖片刻，问丈夫道，“文渊哥，你知道这四句诗的意思吗？”
“我也想不出，还是听先生讲吧。”
李龟年道：“我当初也是怎么也解不出来，如今看来，却句句应验了。”
薛文渊道：“先生请道其祥。”
李龟年端起茶碗饮了两口，润了润唇舌，说道：“安禄山统燕、蓟军马，入犯两京，可不是‘燕市人皆去’么？后来哥舒翰兵败潼关，正是‘函关马不归’了。”
和子和文渊都说道：“果然如此。”
李龟年道：“再看后面两句，‘山下鬼’是嵬字。‘环’乃贵妃之名，恰应了贵妃在马嵬坡自缢之事。”
薛文渊道：“真是句句都应验了！那个术士倒有先见之明。”
许和子道：“贵妃娘娘最后能够悔过，以死谢罪，也属难能可贵。只可惜她悔悟太迟。”
李龟年叹道：“是啊，从来酒色误朝纲。她悔悟得太迟了，皇上也悔悟得太迟了喔！”
“老师，你可晓得梅娘娘的下落么？”
作者简介：邹吉玲 女 籍贯江西宜丰。工作单位：江西吉安市第三人民医院。大学曾习医，志在文章报国。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涉足诗词歌赋、小说、散文、楹联、书法等文学艺术多个领域。均有专著。2017年由中国文史出版社官方出版的两部传记小说《萧红情传》、《徐志摩情传》，具有较高的现实教育意义。作者蒙获“杰出爱国华人艺术家”“当代中华爱国艺术家”等等诸多荣誉称号。2019年，《中国教育联盟公益让教育更美好》网，聘请作者担任客座教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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