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雨打梨花深闭门
文/邹吉玲
编辑/落英小桥
终于，那少爷一把拉过许和子，抱了起来，飞快地走进卧室，按在象牙床上。许和子拳打脚踢地反抗着：“不要，不要！”那少爷跪在床上，粗壮的双腿夹住许和子。然后将自己的上衣脱光了，又强暴地撕开了许和子的衣襟，拼命去解里面绣花短袄的扣子，口里说道：“别动，我太喜欢你了，美人！”他掰开许和子抵抗的双手，终于解开了芙蓉扣，露出粉红色的内衣……
许和子拼命地挣扎着：“放开我！放开我！”
少爷来气了，使劲将许和子的绣花短袄连同外衣一起扒了下来，扔在一边。伸手去解许和子内衣……忽然“啪”地一声，一剂耳光打在少爷的脸上。少爷摸了一下滚烫的半边脸：“你还敢打我！”“哗——”，将许和子内衣撕开了，里面穿的是一件藕红色的肚兜，胸前春光，隐隐泄漏……少爷呼吸加促起来，疯狂地扯掉了许和子的肚兜儿，摔在地上。佳人酥胸玉肌毫无遮掩地袒露在这个陌生男子的面前，她又羞又恨又无奈，瘫软在床上……
她终于被贾少爷强暴了。第二天早晨，她睁开眼，发现床边站着的是鸨母，催她起来梳洗。她回忆昨晚，恍如一场恶梦。她恨！侧过身去，没有理睬。鸨母见她云鬓凌乱、衣衫不整，胭脂狼藉，花容失色，恍惚一夜之间憔悴了许多，不免也有些心疼，更多的是焦急，心想：如果这“摇钱树”倒了，如何是好！想着，怏怏不乐地下楼去了。
看看太阳已经老高了，许和子强打精神穿衣起来，但妆阁长门深掩，琵琶香冷，银屏梦寒，尘封菱镜，泪洒妆台……
红泪哭干双杏眼，绿裙宽褪柳腰围！
丫环小莲送来饭菜，她勉强咽了几口。慕名来访的王孙公子，也都未得一睹颜色，遗憾而返。
还寒乍暖春微透，
花见瘦，
总是愁依旧！
许和子暗自悲伤，神情恍惚，她哭一阵想一阵，不仅是为自己落泪，也为其她姐妹悲泣。哎，生活在社会最下层的风尘女子，除却一死，岂能不受欺辱，不染污淖？可惜她们大都冰雪聪明，琴棋书画样样都会，无奈要做陌上柳，任人攀折。是怎样不平等的社会！她想一阵哭一阵……
千行冰泪洒妆阁，万片惨雲侵秀眉！
翠红知情后非常悲痛，她与大姐文婉来到和子妆阁，左说右劝，终于拉着和子姐来到瘦西湖散散心。谁知，和子面对着这烟景如昨，大有物是人非之叹。她想起去年她与王公子就是在这里钗盟镜约，她恨妈妈逼人太急，为何不让她等到王公子回来呢？她甚至怨公子为何不早点回来呢？到如今，花残玉损，情何以堪！
大姐关心道：“好妹妹，你想哭就哭出来吧，不要这样压在心里，会伤身子的呀！”
翠红知道，和子姐每逢伤心时，总是爱弹拨她的琵琶，所以，临出门时，便为她带上了。此刻，她将琵琶交给和子姐，道：“姐姐，妹妹知道你最喜欢藉琵琶舒散郁结，如果能使你心情好一些，不妨弹一曲吧，嗯？”
和子接过琵琶，苦笑道：“谢谢妹妹还记得帮我带上了它！”于是她坐在石墩上，怀抱琵琶，望着一湖碧水，且弹且唱，呜呜咽咽：
明媚光阴似水流， 忆同紫陌踏青游。
当时春色为君驻， 谁解繁华过眼休。
镜约钗盟犹在耳， 良辰美景不回头。
旧时烟草新亭榭， 断雨零风点点愁！
~~~~~~~~~~~~~~~~~~
莺声呖呖莫高扬， 昨夜魂飞白玉堂。
满枕相思惊梦扰， 遍身春懒是情伤。
烟波江上客舟远， 翡翠帐中离泪长。
最怕销魂三四月， 韶光一寸一思量！
一曲新词，九转柔肠：
碧草天涯入画屏，风吹杨柳绾离情。冬去寒消转晴朗，岁华明！ 正是归期郎不返，韶光易逝不长停？多少绮愁千点泪，滴花英……
还将古调度新声，缠绵悱恻：
望穿秋水——
望断云山——
呵，中心伤悲，
呵，一寸相思一寸灰！
记得去年约我花开时，
而今， 空有满地花茸茸，
哪堪杜鹃啼血枝上垂！
~~~~~~~~~~~~~~~~~~~
恰恰娇声莺对语，
翩翩彩翼燕双回。
呵，韶华仍是旧烟景！
良辰何处追？
哦春来遍是桃花水，
到何处觅画舫？
载得良人归！
翠红听罢，感同身受，潸然泪下，也不禁想起以往与王公子共红绡、莺姿、彩雯、晓月、晴儿等姐妹们在湖上泛舟游玩的情景，感事怀人，劝道：“和子姐，你不要这样伤心好么，说不定王公子就要回来了呢！”
大姐也劝道：“是呀，要想开些。”
许和子只是望着如练的碧水发愣……
翠红再劝道：“姐姐，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等公子回来。公子对你感情那样深，他一定不会嫌弃你的，要知道，我们这些风尘女子，虽然身体被玷污了，但我们的心灵是纯洁的。你若这样想想，就会想通许多。”
果然，许和子眼中立刻有了一线生命之光：“妹妹，你说的极是，我们兰质蕙心，我们的心灵是冰清玉洁的。好的，我一定好好活下去，与命运抗争！”
这时，但见红绡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边走边唤道：“和子姐姐！有位赵秀才指名要你陪他吟诗论曲，故妈妈打发我来找你快回去。”
翠红道：“红绡妹妹，你诗词歌赋样样会写，你就陪陪赵秀才吧，没见和子姐正难过着吗？”
“翠红姐姐，我岂不知和子姐在思念她的王公子，可是人家赵秀才指名和子姐陪他。再说陪陪赵秀才吟诗作词，或许可以给和子姐带来几许雅兴和愉悦不是？”
翠红道：“说的也是，和子姐，这位赵公子我认识，上次我没能来十里长亭送王公子赴京，就是因为要接待这位赵公子。他倒也人品端正，斯斯文文的，你就去吧。啊？”
“好的，我去。你和大姐、红绡再玩一会儿吧，我这就回去接待赵公子。”
大姐文婉微笑道：“妹妹，你能够从悲苦中走出来，我真替你高兴！”
“这也是多亏了大姐和翠红的开导，使愚妹看开了许多。”
说罢，许和子怀抱琵琶姗姗离去……
许和子回到系春楼，鸨母正在翘首以望：“女儿呀，你总算回来了，赵秀才慕名而来，在园子里等你，人家只是想听听曲子而已，快去吧。”
许和子来到花园里，见一位书生模样的人坐在石桌旁，桌上摆放着一壶茶和茶杯。那书生一只手轻轻击着桌面，口中抑扬顿挫地念着诗句：“伤心最是离亭宴，一片风光只等闲。暗洒杯中千点泪，愁看云外万重山！忍教健足行将远，意恐檀郎去不还。红雨彩霞皆惨淡，几多春恨在眉间！”
许和子心想：这位一定是赵公子了，我且听听他念什么！
那赵公子念得出神：“雨丝风片春三月，杨柳依依似旧垂。阁内佳人开倦眼，如前秋意上蛾眉。今宵有酒今宵醉，一曲新词一曲悲！人不回来春又去，梧桐院落月微微！”
许和子抿嘴一笑，心想，真是一位秀才！乃走上前裣衽施礼道：“赵公子请了，小女子这厢有礼。”
赵公子猛地缓过神来，慌忙拱手还礼：“你……是？”
“我乃许和子。”
“哎呀！许和子小姐，终于见着你了，小姐芳名藉甚，今日一睹颜色，三生有幸啊！”
“赵公子抬举奴家了!公子请用茶，让您久等啦……”许和子放下琵琶，筛了一杯茶水，双手递给赵秀才，接着问道，“不知公子喜欢听什么样的曲子？”
“只要是经和子小姐弹唱出来，什么样的曲子我都爱听，欢快的也好，悲伤的也罢。”
许和子瞧见梁上燕子呢喃，即拨弄琵琶弹唱起《燕归梁》：
空中燕子舞翩翩， 应律东风三月天。
灼灼桃花妆粉黛， 依依杨柳弄晴烟。
芳思一缕来心底， 韶景无多过眼前。
早岁绮怀销殆尽， 新春又惹恨绵绵！
~~~~~~~~~~~~~~~~~~~~~
不辞千里故园还， 遥指寻常画栋间。
翠尾分开花绰约， 芳姿穿过景斑斓。
缘知春阁佳人候， 未敢红尘顾影玩。
携带天涯情万缕， 轻身已过数重山！
赵秀才听得心花怒放，连称：“曲好，词更好！”又说道：“此诗作不知出自何人手笔？小生才疏识浅，愿闻其详。”
“不好意思，乃小女子信手涂鸦罢了。”
“呀，佳作原来出自许小姐手笔，佩服！佩服！不是小生有意奉承，你看这对仗功夫、这诗之意境，都是上乘。好一位女秀才呵，只可惜落入烟花之地，唉！”
“赵公子过奖了，承蒙您赏识，来，且以茶代酒……”接着，许和子又缠缠绵绵地弹唱了一曲香艳词《红雨》：
花飞花谢正伤春， 满树胭脂折断魂。
飘落一如红雨下， 离枝犹抱暗香存。
天姿国色难回首， 玉碎香沉剩泪痕。
满目萧萧风又起， 阶前愁煞赏花人！
~~~~~~~~~~~~~~~
一番楚雨一番风， 过眼繁华转瞬空。
韵事缠绵何了了， 园林萧瑟太匆匆。
离枝犹抱三春梦， 落地谁教半病容。
镜里胭脂狼藉甚， 看来都是可怜红！
~~~~~~~~~~~~~~~
飞花一片减春光， 绿暗紫稀抬眼望。
堪叹啼莺消粉黛， 又听杜宇剪愁肠。
霏霏红雨落阡陌， 点点胭脂铺画廊。
多少风流耗殆尽， 回眸不觉泪成行！
~~~~~~~~~~~
瑶紫琼瑛美无伦， 别有忧愁暗恨吞。
飘落竟如胭脂泪， 翻飞犹断美人魂。
繁华了了难回首， 烟雨濛濛深闭门。
枉逐风流空叹息， 残香一缕掩红尘。
赵公子不禁陶醉在那“胭脂泪、留人醉”的凄美烟景之中了！他已入佳境，双眼微闭，方寸摇摇……直至曲终歌歇，还嘘嘘不已。
许和子道：“特别好听是吧？告诉你这首《红雨》非我所作，而是我五妹红绡写的。”
“红绡？她这歌词写得好凄美啊！” 赵公子道，“我没想到，风尘之中竟有似你和红绡这般出色的女子呵！嗯，美的歌喉，配上美的曲子、美的歌词，可谓相得益彰，就是仙界音乐不过如此吧！唉，今天可惜我的两个学友李秀才和吴秀才没有来……”
菊野文化传媒编辑部组员：
韵律诗评：大筱 罗学贵
诗歌评委：钟金洲 古道西风
槐花飘香 新新
五月雪 任绪华
组稿：罗学贵 湘子
明月心 徐志杰 秋实
主播：深谷幽兰 周珮云
孙立彤 乐怡 蓝天
?原创作品 授权发布（公众号转载须授权）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