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长荣
编辑/落英小桥
淄河是淄博的母亲河，也是条季节河。
它方圆百里的上游群山起伏，纵横沟壑。多雨的夏天，山洪暴发，数百条激流迅速出涧，不约而同向淄河汇集。这条宽约三华里，深三四米的河水，浩浩荡荡从南向北千回百折不停的流向大海。
美丽的淄河，日夜流淌，它滋润着两岸肥沃的土地，呈现出杨柳婀娜，鱼虾成群，瓜果飘香，五谷丰登的景象，淄河流域的人们生活在这片美丽富饶的土地上。
我外祖父的村庄西崖头村坐落在淄河中游西岸，它的东岸不仅有村里的很多土地，还有上庄、长秋以东等数十个个村庄。两岸交流来往不断。然而，可能是季节河和河面太宽的原因，狭长的淄河竟没有一座石桥。春冬可挽起裤腿提鞋过河。夏秋就难了。特别是洪水暴涨的夏天，过河种地、村与村交流成了难题，这条河成为人们来往的拦路虎。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没有桥梁，水流太急不能行船，游泳就成了唯一选择。因此淄河两岸的男人，包括大人小孩必须会游泳，才能渡过这道天堑。风雨沧桑，这样的环境，造就了一批游泳高手，使他们渡滔滔的淄河如履平地，自由自在，随时过往。
强中自有强中手。这些游泳高手中，我的四舅张孝旺又是其中的佼佼者。他身高力大，性格豪爽，反应机敏，乐于助人。从小在河边玩耍，所以练就了一身好水性。在河两岸享有“浪里白条”和“水上漂”的美誉。
四舅的水性，十六岁就发挥作用了。1947年秋天，国民党重点进攻山东，其地方政府的残余队伍也密切配合。这天晚上，他们几百人的队伍突然进驻四舅的村庄，打算夜间突袭住在河东岸我党领导的游击队，夜深水深，并且敌人封锁了河面。该村村长安排四舅过河送信，四舅冒着被敌人发现的危险，利用熟悉的地形，从山上绕过七八里路，顺利渡河及时把信送到，使敌人在袭击时中了埋伏，大败而归。四舅因此受到领导表扬。三年的解放战争迅速结束，四舅他们很快迎来了解放，他响应党的号召，积极参加土改，又带头入社，各项工作跑在前头，二十多岁就成为一名共产党员。
河东岸这片土地是西崖头村生产队的重要粮仓，必须有人管理，四舅成为首选，他带领一帮会游泳的伙计，春耕夏锄秋收，使这片土地年年丰收。他们不但种粮，还种菜，肥沃的土地，有淄河水的浇灌，从春到秋，菠菜、韭菜、黄瓜、茄子、西红柿等蔬菜源源不断，就连过冬的大白菜、土豆每家都堆满了角角落落。西崖头村的男女老少喜笑颜开，都认为四舅他们风里来浪里去，功不可没。
淄河流域，民风淳朴。有着独特的风俗习惯，婚丧嫁娶这些“红白公事”看好了日期时辰，是严格遵守，不能更改的。所以，凡是有两岸来去无法过河的公事，会请四舅他们这些游泳高手办理。听说上世纪五十年代初的一个夏天，我村的六表叔孙多智在娶河东岸上庄村的六婶这天时，阴雨连绵，乌云翻滚，河水暴涨，一扩两岸，风急浪高。上庄村送六婶过河的游泳高手们都束手无策，无奈请去四舅。四舅看到河水太深河面太宽，指望以往背人过河是不行了，提出用盛馍馍的簸箩当船，让六婶坐上渡过去。他一马当先，游在最前面，既掌舵又指挥。他们三人一边游泳一边架着簸箩，在三四米深的激流中，劈波斩浪，有惊无险地顺利渡过淄河，使婚礼如期举行。
四舅告诉表哥说，那些人过不了河，他过河来家给那些人送午饭，下午还有很多农活。我禁不住问，河水这么大你再怎么过去？四舅告诉我，说这会儿小多了。时间不长，表哥把各家的饭收齐了，四舅接着又走了。
俗话说，艺不压身。1966年7月15日凌晨两点，淄河的支流峨庄流域突降暴雨，山洪汹涌直下，冲毁紫峪、土泉两个水库大坝，洪水吞没峨庄公社机关、供销社、医院、制修厂和响泉村大部，造成淹死153人和损失财务60万元的重大灾害事故。各级领导组织救灾。四舅村处峨庄下游几十里，河里有冲下的树木、家具、布匹和死人，由于水流湍急，许多人不敢下水。四舅身为共产党员，响应上级号召，组织本村游泳高手，下河捞取财物，及时上缴区里。他发现有个别人要拿回家时，立即制止。别人对尸体躲得远远的，他不忌讳不害怕，带头游过去捞上来。三天的艰苦努力，他们捞取了沿岸十几个村庄最多的物资，受到了领导的好评。他们为峨庄人民抗险救灾，重建家园贡献了一份力量。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全市人民发扬肩扛人挑的精神，在淄河中游太河建上了了拦河大坝，这条桀骜不驯的河流，水库以下再也不见奔腾咆哮的河水。只是在防洪排涝时夏季放几个月的水，最多深不超一米宽不过百米。四舅在这里也失去了用武之地。仿佛炮火连天的战争结束，该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了。
被驯服的淄河的确是条利河，但也要遵守自然规律才能服务人类，一不小心就容易出现灾害。1975年底淄川区政府为了发挥淄河水的作用，决定修干渠引淄河水服务几个乡镇和城区。施工中有一万多米需要穿山打洞，此后开始施工。四舅也成为施工队的连长，每天奋战在山洞里。天有不测风云。没想到。1977年6月23日下午，黑旺镇附近突降暴雨，几条山嵧又急又快的洪水，顺着山沟直接灌入正在施工的山洞。看到大水来临，四舅迅速组织人员往另一竖井口撤退。后来洪水追了上来，他利用自己的水性，最先游到竖井底，抓着管道爬到几十米的地面，放下绳子救人，在他和众人的努力下，一百多名民工得救。因水太急有十六名民工不幸遇难。淄川区政府召开誓师大会，总结经验教训，慰问死亡家属，表彰在灾害中临危不惧解决抢险救人的民工，动员全区人民排除万难，年底建成一干渠。四舅凭着的水性不但自己捡了一条命，还救援了多人的性命。第一个披红戴花，受到表彰。
几年后，我问起四舅事故的过程。他心情很沉痛，说这次事故既是一次自然灾害，也是一次领导责任事故。同时，施工的民工大多数不会游泳，也是损失惨重的重要原因。十几年后，一位在遇难现场的老殷同志告诉我，如果不是四舅的从容指挥和奋不顾身的抢险，损失更加惨重。
四舅的事迹很多，最为可贵是1958年村附近的黑旺铁矿大规模招工，矿上很愿意招他去做管理工作。当时他是村干部，公社领导再三挽留他。他认为自己是一个共产党员，应以工作大局为重，安心留下，从此一生务农。
这就是我四舅，淄河岸边的一个普通农民，老共产党员，在淄河岸边既有惊险刺激而又丰富多彩的故事。
2016年1月26日
菊野文化传媒编辑部组员：
韵律诗评：大筱 罗学贵
诗歌评委：钟金洲 古道西风
槐花飘香 新新
五月雪 任绪华
组稿：罗学贵 湘子
明月心 徐志杰 秋实
主播：深谷幽兰 周珮云
孙立彤 乐怡 蓝天
?原创作品 授权发布（公众号转载须授权）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