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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红色的旗帜 第七章 || 田国彬(河北)




红色的旗帜

田国彬




第 七 章

    
       余春风背着喷雾器在他家玉米地里喷农药,玉米苗一尺高了,他家玉米跟两邻家的不一样,玉米叶子发黄,黄焦的叶子上布上了虫网,只因光顾搞村里的工作,耽误了农活,你看邻家玉米苗,碧绿旺盛,长势喜人。
   突然,手机响了。
   阿黑打来手机说: “啊,闹乱子了。"吓得余春风放下喷雾器,往村里赶去。
   街筒子围着一群人,都在议论,有的看热闹,有的急跺脚。
   余春风骑着电车赶到,这围着的一群人中间出现了一个碾盘大的口子,余春风往下一看,黑咕隆咚的,只听到里面的阿黑在吼叫在哭闹,原来把阿黑掉进地道了,前些天阿黑把一车苹果高价卖给了余春风,欣喜,如今掉进地道,鬼哭狼嚎地十分悲壮。
   小马听说了,也赶过来。
   余春风望着小马说:“这是怎么回事?"
   小马说:“我开碾压机压路面时,也没觉得什么?后来阿黑走到这就陷下去了,这是个地道口,谁知这儿有地道。”
   阿黑没力气吼了,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人命关天。
   余春风拨啦开大伙说:“往后点往后点,危险!"
   一些小孩也挤来挤去,一些小狗也蹦蹦跳跳的。
   余春风说:“这就是碾压机碾压时,把架着的地道口给压坏了,才出现这种情况。
   有人说:“里面没音了,阿黑摔死了。"
   余春风又打了下电话:"喂喂,阿黑说话呀!"
   阿黑没回答。
   这会儿阿黑不会装蒜。
   余春风骑电车去大队拿了一条麻绳顺下去。
   余春风往地道里喊:“阿黑,你要是活着,就抓下绳头!"
   没动静,里面静谧地吓人,森森的。
   这时王英台赶来了,披头散发,哭丧似的喊道:“我的阿黑,我的阿黑,你要死了,我怎么活……”然后转向余春风说:"余村长呀!大队里还欠俺家一车苹果钱哩?"
   别人说:“这会儿还提那点事,什么时侯了,人死人活还不知道哩?"
   余春风望了望大伙说:“众乡亲,帮帮忙,我下去看看,你们把我系下去,一会儿还把我和阿黑拉上来。"
   小马说:“余村长,你也年过五旬的人,还是我下去吧?"
   正经事上,小马敢往上冲,余春风深受感动、感激。
   “不行,你还年轻,要出个好歹,我怎对得起你的爹娘。"余春风执意自己下去,到了危险时刻,当村长不冲锋谁冲锋!
   大伙也深受感动,有的眼眸里滚出了泪水。
   说实话,余春风又望了下地道,深不可测,谁也是爹娘生的肉体,谁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余春风抓住绳头,此刻小马也抓住了绳说:“我下。"眼睛里含着深沉和刚毅而又不容回避的光芒。
   余春风说:“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上。"他似乎看到了党旗在眼前飘扬,他坚信人民群众的生命比自己的生命更宝贵。
   他望着众乡亲说:“即便我遇上点灾,你们也要把阿黑捞上来,我余春风感激你们。"
   他深情粷了个躬。
   乡亲们眼里流下了泪。
   小马抓着绳不放,流着泪说:“余村长,不叫你下,你要出点事,全村人怎么过呀!这美丽乡村怎么搞?"
   大伙乱拉拽余村长,说:“你不能下,我下!"还有人说:“我下!"
   余春风说:“谁也别挣了,有乡亲们这句话我就很感激了。"
   余春风看到了大伙在大事大非面前凝成了一股绳,还怕美丽乡村搞不好。
   余春风手里握着这条麻绳,这是用无数条小绳搓到一起,成了一条实用的大粗绳,这是力量的凝集,有了这力量的凝集,让他余春风不怕天不怕地,壮了他胆量。
   他吼了声:"系我下去。"
   余春风徐徐地下去,脚踩在了面上,尽湿软的沙土,他用手机上光照射,又在里面转了一下,挺神秘,其实里面可能过去地震的缘故,土层已陷满了地道,只有四五米的空隙地方,怪了,看不见阿黑,活不见人死不见鬼,莫非人间蒸发了。
   余春风觉得,阿黑掉进地道,不可能死了,地道底部尽软沙,不过肯定受到惊吓了,再胆大的人也会吓着!这下面这么黑暗。
   余春风在里边转着喊着:"阿黑阿黑,别装蒜,你没有死,你回答?"
   其实阿黑真没摔死,只是脸面划破了点皮,花虎脸,他见余春风下地道,就躲在了一个神秘的角落。
   不一会儿,余春风用手机光来回照射,转了一个弯,又转了个弯,终于照射住狼狈的阿黑。
   余春风说:"你怎不答腔,喊了你半天了。”
   余春风真生气,这么多人关心你,你却躺在下面玩迷藏。
   余春风说:“碍事吗,腿呢?能走吗?"
   做为村长,关心村民是应该的,每个村民在余春风心里,都有位置。
   余春风环绕了下地道,他不由想起双福叔曾经讲过抗日战争年代的故事。
   村里有个村长叫赵钢,他为俺护乡亲们钻进地道的生命安危,他毅然向田野跑去,日本鬼子向他开枪,他腿部受伤,被日本鬼子捉住,在严刑拷打下,老虎凳,红烙铁,皮鞭……他浑身是血,他都未说出乡亲们在哪里,他戴着铐,拐着腿,被日本鬼子押在滹沱河岸边就义时,他微笑着,他似乎在黑暗中看到了入党时的红旗,他目光里看到了曙光,他高呼:“共产党万岁……"最后中弹身亡,大伙为了纪念他,在滹沱河岸边栽了棵松树,而且立了块石碑,以示纪念。
   余春风凝望着阿黑说:"咱先上去,上面大伙在焦急着,在关心着你,再说了,你家王英台还挂着心哩!"
   阿黑呻吟了下说:"疼,浑身疼。"
   余春风说:"还能不疼呀!摔下来又不是闹着玩哩!"
   阿黑绿豆眼转动着说:"我不能白挨摔,你们陪我多少钱?"
   余春风看他又无赖起来说:"钱钱钱,就知道钱,你上去,咱到医院先检查,看没有事吧,生命重要。"
   阿黑说:"不行,我要上去了,这事就完了。"
   余春风说:"就是讲钱,咱上去讲,在地道里讲价钱,这算什么事!"
   阿黑说:“给我十万块就算了,不给十万我不上去。"
   阿黑明白,给了这十万,家里的二层就盖上了。
   余春风说:"给你两万吧,就摔这么一下。"
   阿黑说:"这不是卖苹果,讲讲价钱,这是生命,要是摔死了,就不止这十万了。"
   余春风说:"给你十万。”先哄你上去。
   阿黑说:“得有个证据!"
   余春风纳闷了说:"这里面没笔本的怎写证据,就是有笔本写上了,也没红泥印章,怎摁手印?”
   阿黑说:“我有法。”
   他手快,把白背心脱下来说:"你就用我脸上的血写上去就沾气,你手写的,不用摁手印,也不用红泥印章。"
   余春风思想:要是写了这几个字,那就是证据,一个村长,那是要负责任的,想不到阿黑脏心眼贼多。
   怎么办?怎么办!当一个村长千头万绪,难呀!他真想不到这么难,处处摆难题。怪不得历史上有逼上梁山这一段落。这村长不干了,说啥也不干了,图个嘛?图让人说自己好?图自己从家里拿钱,图自己家的玉米苗枯死,如果不当这个村长,自己过自己安逸的生活,心里轻松,多得劲儿。
   余春风感觉在这潮湿的地道里太久了,也不是事,再说上面大伙在焦急着,不知道下面的情况。
   余春风实在想象不出别的办法说:“我写。"
   余春风用左手食指蘸着阿黑脸上的血污写着,他狠劲一摁,阿黑就疼的哎呀一声。
   阿黑说:“你慢点你轻点,你下手这么狠……”
   余春风说:“你说咱俩谁狠,你一张口就是十万。"
   阿黑说:“我这是树皮呀!这是肉。”他使劲推了一把余春风。
   余春风说:“你不叫写哩?好,不写了。”
   阿黑说:“不写不出地道。"
   余春风只好又写着。
   余春风说:"咱村搞美丽乡村建设,村里没钱,国家拨款,这是好事,大伙都支持才好,都象你这样,坑国家钱,这怎么建设。”
   阿黑说:“我不管这些,摔了我不能白摔。"
   余春风思忖,村里该搞个图书馆,让大伙多看书,学点文化,少打牌对骨牌,提高大伙的思想素质,与社会接轨,照这样下去,谁想坑国家钱谁就坑,让人家刘知道也没法干下去。
   余春风看阿黑没摔坏胳膊腿就好,心里总算出了一口气。
   余春风看阿黑的鞋湿的厉害,脱掉自己给玉米喷药穿的大雨鞋说:"换上。"
   阿黑觉得心里一丝温暖说:“别换了。"
   余春风说:"这不是给你穿小鞋,是大雨鞋。"
   余春风和阿黑被大伙拉上地面,大伙一看两人没事,特别是阿黑脸上蹭破了点皮,大伙心里也轻松了。有人看到阿黑脸上挂了彩,竞然呡嘴笑了。
   阿黑到医院检查,骨头没事,输几天液就回家了。
   余春风提箱牛奶看望阿黑,而且还把三千五百元的苹果钱给了他。
   阿黑把血背心拿出来展示给余春风,上面写着四个歪歪扭扭的血字:欠款十万。
   余春风说:"这十万欠款,是我手印,可是我不顶事。”
   阿黑绿豆眼一瞪说:“你是村长,你不顶事,咱们去法院打官司。"
   余春风说:"你掉地道时,我就辞职不当村长了,而且我那也有证据,我写了辞职书,交给了韩镇长。"
   “那咱村谁是村长?"阿黑一脸茫然。
   “韩镇长是承包咱村的,他在管理咱们村。"
   阿黑一听说这十万块泡了汤,这二层啥时盖,没指望了。
   阿黑气极了说:"你玩我?”
   阿黑逼疯了,他到大街放了狠话,说余春风不是耿家庄的人,是山区井陉那儿的娃娃,听听他的口音,是井陉那儿的口音,说话硬,那里的人常年吃柿子,吃核桃,不如藁城这片的人,这儿的人吃白面吃玉米面,说话温柔些。
   一声惊雷,下雨了,夏天雷,满地贼。意思说一到夏天,地里的西瓜花生棉花都有,偷点就有吃的穿的,不是穷日子过的,谁愿意当贼。雨水下了三天三夜,满世界都是水。
   余春风来到地里,玉米已长得与他小伙一般高了,后来经他认真施肥,大水灌概,如今与邻家的玉米一点也不逊色,碧绿的叶子,又宽又厚,玉米穗也吐了红缨,饱满。今年是个大丰收,但他的心疏远了这些,这儿的一草一木过去是他的,现在已经不是他的了,他哭泣了,夜里湿了帎头,白日眼里干沚无神,过去眼眸里的明亮早已灰暗,他不是耿家庄村的娃娃,几十年的岁月,就象白生生玉米根须扎根在这儿,这份深厚感情怎能说忘记就忘记呢?他不相信阿黑的话,然而他又不得不相信,他记得小时侯和别的孩子打架,别人孩子的家长会说他是野孩子,其实他不相信父母从小到大吃穿那样也不外待。根本没有区别亲生不亲生的。他与父母在一起吃饭睡觉融成了一个家,三个人就象一个人,一个整体。
   天又下起了雨,下阴了。 余春风被雨水淋着。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 田国彬,河北藁城区贾市庄镇耿家庄村,生于一九六一年,农民,曾在一些杂志上发表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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