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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天(三)——拉麦

拉麦是麦天的重头戏,那时候没有拖拉机,全凭人力和牲口拉。但是要想拉麦顺利,还必须做好另一件工作——捆麦。因为只有捆好了麦,才能装得好车,拉起来才会稳当安全不出事儿。

捆麦是个技术活,我一开始不会捆,只是看爹和妈他们捆,大哥二哥也会,我就在一旁看。

首先,从割下的麦堆上取一把麦,分成两股,将麦头下边的部分搭在一起拧上两三圈,然后往麦堆中间部分一按,双手分别拉着麦秆部分抱起麦子,当麦杆根部交接在一起时翻过来,将麦秆根部合在一起拧紧掖入里边,一个“麦个”就捆成了。

这捆“麦个”有技巧,捆好了,麦捆紧致不会散,装车、垛垛时省劲儿,捆不好,容易散,装车时费事,散了得重捆,弄得费工费时,还掉落满地。所以,有经验的捆的麦个又大又紧,用叉扎着甩老远都不会散。没经验的,捆得松松垮垮,用手提着都会散,耽误事儿!

我觉得捆麦比割麦还难受,因为得圪蹴着,那麦堆和土地在烈日下被烘烤得热烘烘的,圪蹴着,再抱着热烘烘的麦子,麦灰粘得手脸上都是,再加上脸上的盐霜,刺挠得很。时间长了,腰酸腿疼。但是又不得不捆!

等到捆完了,一地的麦个子看上去整整齐齐的,就可以装车了。我很敬佩爹的装车技术,一辆架子车,能够布局合理地装好多捆麦,然后用绳刹得紧紧实实,既不浪费车的空间,也不至于路上出意外。那车装好了后,看上去就像一个行走着的麦垛,我总是很担心他会倒下来,尤其是走在坑坑洼洼的田间土路上。拉麦自然就成了最费劲也是风险最大的活了。

光从地里拉出来就得全家齐上阵,爹架着车,妈牵着牛,我们弟兄几个在后头㨄车。只听得爹一声吆喝,车子启动,妈牵着牛也吆喝,我们几个憋足了劲往前推,车就缓缓地往前挪动了。㨄车得使出全身力气,脚蹬着地,双手推车,低着头,憋足了劲儿往前拱。好不容易出了麦地上了路,累得浑身瘫软。

路上也是险象环生!那么高那么重的麦车,在拐弯抹角的田间路上,一不留神就会人仰马翻。所以,每每看着爹架着麦车用尽全力的样子就很心疼,只能拼尽全力的帮一点是一点。

我家在岗下有麦田,拉起来更费劲。上岗的路还是坑坑洼洼的黄土路,有的地方很窄,半腰上非常陡,还有沟,所以走起来更危险。一不小心在半岗腰出了事可是气死人的!

我们上这个岗时,也是全家齐上阵的。先在岗下小歇。然后牟足了劲儿往上冲,往往到了半岗腰处就人困马乏了,爹使劲地吆喝着牛,妈也边吆喝边使劲拉牛,我们顶着车后边一步步地挪,一点都不敢松劲!一直坚持上了坡顶,大家才算松了一口气,我已经累得浑身无力了!

到了这里,基本上就不费什么劲儿了,爹和妈两个人就可以了。拉到场里,垛到垛上就行了!

我到现在仍忘不了这些情景,那种艰难,那种拼搏,那种磨炼,都成了我一生的动力!让我更加珍惜父母兄弟之情,更加珍惜父母为了为我们创造美好生活所付出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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