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华《女人善变》
马金泉《悲伤》
泉：
今天我们接着上次的话题聊。上次说到，很多朋友很关心声音的“方向”、“去向”，也就是说声音是“往前唱”还是“往后唱”。 其实，在声乐教学中，我们听到的不单单是“往前唱”、“往后唱”，一如我们在第一部分所聊到的那样，“往眉心唱”、“往鼻子里唱”、“往面罩上唱”、“往软口盖后面唱”、“往后腰眼儿唱”、“往头腔里唱”、“往脚后跟唱”、“往地里扎着唱”，以及“往宇宙里唱”等等，各种启发和诱导可谓五花八门。师弟，在你看来，声音应该往哪里唱？
华：
哈哈哈哈哈，中国语词汇太丰富了！咱平心静气的地想想，声音能唱到眉心？能唱到脸上？
泉：
不叫脸上，叫面罩。
华：
那还是脸呀，面罩不就是脸皮吗？唱到脸皮上？唱到后腰眼？唱到脑袋里？对，叫头腔。还有哪里？地里？宇宙？小舌头后面？看来上下左右全有了，那让学生到底往哪唱？我跟你说师哥，不弄清声音往哪唱是很麻烦的一件事。我不否定那些把上下左右都拿出来教授学生的理论，仅想把我在意大利学习过程中得到的歌唱声音去向的理论和实践分享给声乐圈的同仁、大朋友和小朋友们。师哥，你别总让我说，你歌唱时声音往哪唱？
泉：
实不相瞒，我从年轻时学习唱歌，特别是大学毕业高音依然唱不上去，这让我苦恼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可以说，为了高音，我的声音上下左右、前前后后都去过了，但高音依然解决不了，这其中，可能有时声音的去向是对的，但我自己不知到。依然是为了高音，我也拜过很多名师名家，得到的指点几乎是后面打开，向后唱。为了高音，我向后唱了近十年，结果是高音依然唱不上去！后来又陆续拜访了不少声乐高人，答案依然是“后面打的不够开、不够靠后”。我这人喜欢较真，我想，我就不信这辈子高音唱不上去。有一天，我坐在宿舍的钢琴边上发呆，思忖着，这口腔后部要打开多大高音才能上去？往后唱到哪里高音才会出现？突然间，一个奇怪的想法出现在脑子里：我为什么不尝试一下不打开口腔后部？我为什么不能尝试一下我的声音不往后唱？就是在这种想法的驱动下，我开始向相反的方向发声，后面不打开，声音往前方唱！结果从原来只能唱到的小字二组降e（当时被很多同行笑称为“降e男中”，即没有解决高音技术的男中音），一下子唱到了小字二组的降b！当时我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马上骑上自行车直奔母校中央音乐学院的琴房，找上两三个在校声乐学生“鉴定”，结果被“基本认可”，我知道高音虽然有了，但并不完美，我依然对着天空长舒了一口气：我终于有高音了！这就是“往前唱”给我带来的收获。有了高音，我可以完成很多过去不可能完成的大部分声乐作品了，怎么会不高兴呢？但是，调整高音，或是说调整歌唱的整体声音我却用了几十年，可以说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现在还在调整。但是，这个调整是为了我这个六十岁出头年龄段的人的声音技术、声音色彩的调整，再不是年轻时为了获得高音而疲于寻求、疲于思索的调整。在今天的声乐教学和演唱中，我依然坚持声音唱在前方这个最基本的、最可以信赖的观念。
华：
师哥，你太棒了！就是往前唱！！！我是喜欢关上家门静静地研究美声的人，很少与人在歌唱、声音问题上交流，因为每个人的观念是不一样的。但是，从我那么多年对意大利美声的研究和实践，一种自信驱使我不讲假话、不只说不练、不误人子弟、不重财不重才，绝不会。我还跟你说，师哥，为什么我觉得跟你聊得那么投机，就是因为我们的年龄、经历、对意大利美声的认知度几乎是一样的。现在，我除了在家里欣赏、研究意大利传统最具代表性的歌唱家的音响、音像文献，接待一些为了学习一些真东西而登门求教的专业歌唱者外，就是受邀到全国各地的院校及声乐培训机构讲学。讲学是受人之邀而去，那就是人家希望咱拿出真东西、讲真话、听美声发声应该出的真动静。所以，我无数次在讲学的公开场合直言：我今天来到这里、坐在这里就是要大声疾呼，我要杀掉那些主张声音往后唱的人的理论，我要一辈子和这种主张并误导学生声音往后唱的理论作斗争！哈哈，无论走到哪里，我的这个理论都会获得雷鸣般的掌声。
泉：
哈哈哈哈，你就坚持你的往前唱就行了，别杀别人往后其它地方唱的理论，也刹不住。
华：
师哥说的对，我就坚持我的。当然，你还要给大家讲为什么往前唱、前到什么地方。因为脑门也是前，鼻子也是前，还有师哥你举例说得眉心还是前，当然还有“抛出去，抛到剧场的最后一排”，这依然是前。那么，我领会的意大利唱法的前都不是以上说的那个前，在实践中我体会到，真正意义上的前是在鼻子的下端、上唇之上，也就是人中这个地方。为什么一定是这个地方，那就是给声音一个明确的方向、一个可以让声音集中的地方。也就是说，唱到人中之下，位置会显得不够高；唱到人中之上，声音会出现鼻音。你看，意大利人是不是很聪明？当然，随着时代的变迁，意大利传统的声乐技术会在部分人手中产生变化，这就带来了意大利美声的变异，就是变了味道。中国也是如此，中国京剧鼎盛时期传统唱法的代表人物，诸如四大名旦、四大须生等等，他们那种地道的行腔咬字传至今日，在某些人手里肯定是有变化甚至退化的。仅从京剧门派的家传、嫡传来看，不要说胜于蓝，就是青出于蓝平于蓝的状况都几乎很难看到。但我们还是要竭尽全力，去努力挖掘无论是意大利或是中国声腔艺术的源和根。无论如何，我总觉得我是个幸运的人，无论是当年顺利考入中央音乐学院声歌系并随系主任黎信昌教授学习，还是毕业后进入理想中的工作单位中央歌剧院，或是后来有机会去美声的故乡意大利深造歌剧演唱，在那里遇到了几位国宝级的意大利声乐教授！去意大利学习不难，难的是遇到好的老师，这是真话。从那些老一辈意大利声乐家那里，我获得了我认为最值钱的东西，那就是意大利传统唱法的声音技术和审美。
泉：
是的，师弟，你应该知足甚至应该骄傲。不是所有学声乐的人都可以到意大利遇到国宝级的大师，也不是遇到大师就一定能让你获得真正的美声发声技术。你能把意大利传统唱法学到手，并能把美声应有的声音展示出来，你是幸福的。
华：
是啊，师哥，我现在很知足。虽然因糖尿病搞得身体状况不太好，但我依然以研究美声、研习美声、传授美声为最大的乐趣，我会常常因为思考如何让学生们很快地理解、很容易地掌握意大利美声的技术而彻夜难眠。
泉：
其实，我还是想跟你聊一下美声技术最难的一关：半声。以真声为主的男声半声是至难的，而以假声为主的女声唱半声也不容易。像卡雷拉斯这样的大牌男高音，其实他没有半声，但他的假声音量很大，往往在作品要求用半声演唱的地方，卡雷拉斯几乎全用他过人的大假声替代了。在歌唱中，几乎每个人都可以做到渐强，而减弱，也就是由强变弱那就需要功夫了。
华：
没错，半声是要非常好的气息，这没有任何办法，只有反复不断的练习才可以获得。就是用我们上次谈到的“泄”气的方法，松松地、静静地、稳稳地将气由强变弱。我认为，女高音半声做到较为极致的一位，应该是韩国的花腔女高音曹秀美。我说的极致是相对的，起码在世界的美声圈子中她是好的，是不是以后会出现比她更好的，我不敢预测，但我祈盼出现能超过她的歌唱家。师哥说得对，相对女声，男声的半声是至难的，关键在于男性是以真生为主的发声的一个群体，这就要求男声在气息的运用上更加动脑子、更加勤奋才行。
泉：
关于半声训练，更具体的用文字不好表达，学生只能是跟着有能力的声乐教师一对一的进行实际操作才能获得真实的体验和体会。好了，师弟，你我都要保重身体，没有健康的身体是无法驾驭任何一种好的唱法的。
华：
谢谢师哥！聊聊这些真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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