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腊梅

 

 

大底是年纪大了，我是不喜欢冬天的。

入冬后，树叶落了，天气冷了，城市大多时候暗了。冬天总是年关时节，也是一年中最繁忙的日子，人们来回穿梭，总是忙碌，总是有很多事摆在面前，连我都无睱顾及自己的心情，无睱感受世界的变化，只在这小小的世界里，在这来回的穿梭的人群中忙乎。

   忙乎应酬， 忙乎赶路。

倏地，觉得空气中有点异味，惊恐四顾，发现前面不远处，就在那棵黄桷树下，一背篓金灿灿的腊梅，静静地簇拥着，在阴霾中显得那么耀眼，连忙跑过去，淡淡的晨曦映着嫩黄花瓣，那种高雅淡洁的清香把我慑在那里。故意吸口气，嗅到什么，满鼻都是，一下子就染透身心，束紧而疲惫的心突然便涌出冲动，我一时失态……似乎快要拥之入怀了。

“大爷，别慌，慢慢看……”买花的小妹望着我，憨憨地笑着说，“留心闻，这花可香了，如果放在家里，管半个，个把月满屋都是香呢！”

我会地点点头，一束大大地黄腊梅已经在我的怀里了。

不敢伸手去碰它们，那娇嫩的花骨朵掉了多可惜啊。那盛开的花瓣黄得不夹一丝混浊，轻得没有一点儿质地，只剩片片色影，娇怯而透明。整个世界仿佛不再有其他色彩，好像叶落枝黄地闹了一个秋天，天寒地冻地闹了整个冬天全是在为它铺垫。梅瓣在寒风中微微颤动，这种颤动能把整个灰暗的天空摇撼。就在这一刻不再厌恶冬天，在腊梅跟前，忽然想起作家的那句话：“天底下的至色至香，只能与清寒相伴随。”

美是一种偶然的巧遇，不是吗？

天底下的至色至香的黄腊梅，就那么轻轻地拥在怀里了。

留心这冷艳的花、这馥郁地香，就围绕在身边。

原来，美丽也如此，轻易地被捕，被俘虏；准确地说，是美丽的黄腊梅给我带来的快乐和满足，是温馨的黄腊梅如此轻易地俘虏了我。

夜里，我做梦了。

 

又梦见腊梅，北国的荒野，一片纯白，万物都被雪覆盖了。雪地里，我踏着碎晶乱玉，迤逦着西北风而行，突然闻到了幽香，那不是腊梅吗？

在这冬天,其他艳丽的花朵都躲起来了，,只有腊梅花还怒放在寒风中。我看到了，它不就开放在山坡上，还有厚雪覆盖它。

大雪纷飞，腊梅变得更醒目了，袅袅婷婷地兀自站立着，被银白世界烘托成仙风道骨，气韵翩然。

近前一看，花是黄色，花里带着黄色，花瓣有多层，递次叠着，花枝上没有绿叶的衬托，没有群芳的陪伴，蜡树凝滞，似人工雕琢；冰般冷峻，就像我，独自一人。然而历尽霜雪严寒，孕育了春光一片。各种树木都绽出了绿芽，地上的青草也开始抖擞起来，不久，这儿有许多鲜花开放，蜜蜂和蝴蝶也飞来了。

第二天，我还能忆起梦中的腊梅，只是孤影自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