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歲年齡一歲身， 幾度春秋幾度心

去年，這個時候，我還是好好的，無病一身輕，還能爬武功山，那麼高的山，我一口氣登金頂，那“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感覺，真有點“山高為頂，我為峰”的豪氣。

說近一點，兩個月前，我去看望一個同窗，他住在一棟房子的七樓，我爬到七樓，感覺到右腿關節有痛，同學勸我去拍個片，是不是膝關節有毛病了。

拍個片的結果出來了，醫生告訴我：“右腿膝關節退行性骨膜炎。”他開了一摞藥，吃的、貼的，敷的。

“我問吃藥可以好嗎？”他看到我那天真的樣子，冷冷地吐出忠告：“屬於過度勞損的那種，只能保，少擔擔，少爬山。不保養，恐怕走路都困難了。”

“天啦！我早幾天還挑糞，一擔擔挑，種油菜呢？”

我歷來不服老，可真的“病從腳下起，人老腳先衰。”於是吃藥、貼敷，仿佛藥到病除，自己還會年輕起來，做完所有要做的事一樣的，

但自從吃了藥之後，不但走路越來越感到困難，其他的不舒服也越來多起來：感冒、鼻塞、胃痛、哈欠、口舌生瘡……

以前，我感冒，一碗蔥湯，就退了，

以前，我上火，喝幾粒麥冬、黃珠子泡水就消了；

以前我乏力，吃兩碗飯，就全身是有勁了……

知道是吃藥多了，身體虛弱了，往往是這個藥力還沒到，那個副作用就發生了，“是藥三分毒”啊！

這時我才想起有人忠告：人到25歲就開始衰老了。

南懷瑾先生的一段話，更讓我感傷：說到人的衰老，其實人天天老，隨時在死，不只一年一月的衰老，而是每個時辰，每一刻、每一秒都在衰老。莊子講得更徹底，“方生方死，方死方生”，當你生出來的時候，就是死亡的開始，即生即死，隨時在生死。莊子講生命更有意思的一句話，我常引用的，就是“不亡以待盡”。這是莊子對於人生價值、生命價值的一句定論。看到人活一百歲或者一百五十歲，我也活了九十歲，看起來是活著，實際上是“不亡以待盡”而已了。

無論絕代偉人，遷客騷人，還是風仙道骨，凡夫俗子，誰不是在短暫的人生中徹悟？

於是得絕句：

一歲年齡一歲身，幾度春秋幾度心。

生前多少未了事，苦短光陰不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