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梦中的石库门)
儿时居住在静安区的石库门弄堂里。
少小离家,18年后回到上海,父母已搬离此处。儿时的嬉笑打闹,始终留存在这条市中心的石库门弄堂里。四十多年来,魂牵梦绕啊!
多年前,在一个凉爽秋天的下午,曾骑着自行车特地去“探亲”。从弄堂的前大门进去,后大门出来,并在不太长、且有几个拐弯的弄堂里转了几圈。由于不是周末,也不是早晚,竟没有碰到一个熟面孔。也许老邻居和儿时的同学们、伙伴们也搬走了……。
最近,听说那条石库门弄堂即将被拆除,我又去了一次,为了能看它最后一眼。
踏进朝思暮想的石库门弄堂大门,依然是那么的熟悉。弄堂里很少有人进出,显得格外宁静。我从这一端走到那一端,幻觉中仿佛又听见了那走街串巷的叫卖声,还有那呼朋唤友的嬉闹声。青涩童年的记忆如风般飘然而去,我的眼前浮现出一个穿着白衬衣的英俊少年。
阳春三月,和煦的春风吹绿了石库门前的几株杨柳,少年和她一起放学回家,走进了这条弄堂。她扎着两只羊角辫,斜背着书包。上身黄军装,下身是一条浅兰色的裤子。虽说这是那个年代人们流行的着装,但浑身上下还是充满了诱人的青春气息。
他与她并肩从弄堂的这一端走向那一端,又从那一端折回这一端。虽然默默无语,但彼此分明可以感到对方的心房在突突乱跳。
春去秋来,细雨连绵,弄堂也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霭。少年的他站在家门口,两手扶着一辆蓝色自行车的车把,不时朝弄堂尽头张望;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越来越焦急,下意识地按了按车铃,清脆的铃声引来了左邻右舍好奇的目光。
弄堂尽头,她悄然出现了,脸上挂着一丝俏皮的笑容,向他招手。他飞驰而去,在她身边停了一下。她什么也没说,轻盈地跳上了自行车后座。他会意地点点头,使劲踩了下踏板,车轮摇摇晃晃地转动起来,她害怕会摔倒,连忙用手揽住他的腰,两人的身影很快隐没在渐浓的雾霭中……。
四十多年的岁月竟飞速流逝了。如今这一切全都成了珍贵的记忆。消失的石库门弄堂将被林立的高楼所取代,豪华大堂、生态绿地、天然水景、高档会所,还有邻居的冷漠表情,似乎已成了城市生活的刻板印象。而我,无法忘却那个穿白衬衣的稚气少年,还有扎着两只羊角辫的纯朴女孩。
午夜梦回,我心里想去的地方,还是那条将要消失的石库门弄堂……。那里,有我欢乐的童年,还有那青涩的少年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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