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选自学苑出版社“临证问道录”系列文章
临 证 问 道 录
临证问道录
第一回 体恤人情 不治之症愈于恻隐
斡旋气机 辨证奇方救在降升
太史公云：人之所病，病疾多；而医之所病，病道少。
余每于读经临证而外，嗜读医案，广闻博志，以弥道少。尝叹曰：古今医贤书案，不仅传道解惑，明理医学。其中体恤人情，何尝不感人心扉，仰而效法。
翟竹亭先生医案记载，而立之年水臌案，腊月罹病，周身臃肿，阴囊肿大如斗，腹皮如裂，小便极涩；饮食减少，脾胃二脉虚细，肾脉劲弦。按病状脉象合论，二者俱在不治之例。翟辞欲去，病妻跪泣告曰：吾家上有七十老母，下有三子，长者十二岁，次者八岁，小者在抱。家无隔宿之粮，栖于土室之中。倘吾夫去世，合家零落矣！
翟先生恻隐，謂：此水臌证，极难调理。至少服药需数十帖，或可望愈。乃以仲景十枣汤，晨早服下，至午水下倾盆。后用金匮肾气汤少为加减，服三十八帖而愈。（《湖岳村叟医案·水臌门》）
余窃思，病有千端，疑难不少，医有可为不可为。然医当存体恤之心，于艰难中探路径，与人为善，济世活人。
喻工患血吸虫病肝硬化多年，又兼白细胞减少、胆结石、萎缩性胃炎等。经西医同事引荐来诊时，不到五十岁。瘦弱体衰，食饮艰少，脘胁胀满疼痛，反复外感，夜难安寐，太息频频，自忖不知能不能活过五十岁。上有九旬老父，下有未成年儿女，忧心忡忡。
余笃持肝病“守土有责”之念。以扶脾养胃为先，视其病情标本缓急变化，外感多用柴胡桂枝汤、荆防败毒散，胃痞多用半夏泻心汤合四君子汤，白细胞减少用一贯煎合变通归脾汤之意。
90年代初，喻工年逾花甲，突发胆绞痛。逢余外出赴学术会，同事将他转外科行胆囊摘除术。术间，主刀大夫看到，肝组织呈灰暗色。
余归后，喻工儿登门求我，说术后五日，病人还未通气。腹胀大如鼓，不欲水、食，辗转反侧，痛苦不堪。西医亦用了通腑泻下协定方，气未行而腹愈胀。
余不便插手外科住院病人，如行会诊，需主管医生邀请，发会诊单。
至七日，喻儿又来，谓其父精疲力竭，近于昏糊。仍未通气，腹胀有增无减。喻儿跪求，余思忖，医者以救人危急为天命，乃书补脾健运之方合于通行升降之中，少少频喂之。至黄昏时分，药进多次，出现腹中转动，继而矢气，带出少量秽臭粪水。其后，又出现腹中雷鸣，屁粪叠出，病人渐感轻松，精神也稍有好转。
次日，继开陈士铎温土汤（人参、炒白术、茯苓、炒莱菔子、炒苡仁、芡实、山药、肉桂、炒麦芽），加新会陈皮少许，浓煎少少喂之。三日后，已能进食，腹胀大减。再以参苓白术顺调脾肺气机，出院将息。
尔后，喻工逐渐恢复正常生活，每有病恙，即请余诊，笑曰：先生是我身体的活档案。
近十多年，余迁居异地。喻工每有电话述病索方。前些年回当地路遇，说已准备八十大寿宴庆，其欣喜溢于言表。
小中医与老先生
（本文作者为荆州市知名中医张武先生，居重庆近十年，在同仁堂、铭医堂医院、合道堂、生和堂等中医馆应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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