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书·武五子传》写伟大领袖晚年,有一句,“是时,上春秋高,意多所恶,以为左右皆蛊道祝诅,穷治其事”,颇有趣。
以武帝的执政风格,这就是既舍不得大位,又对接班人不放心了。
他一生自信,晚年乃疑神疑鬼。
街头混混出身的特务头子江充,掌握了领袖这种心事,因得弄权内外,做成不少案子。
最大的一个,便是说太子谋反。
结果,太子自杀。
丞相公孙贺,是太子舅舅卫青的铁哥们,早年间,一起惹过事,一起扛过枪,于是,连同他在中央做太仆的儿子,都被论成逆党团伙,皆坐诛。
官场震动。
当然,领袖后来,又意颇悔之,提拔为故太子喊冤的干部做了丞相,而族灭江充一家。
当初跟着江充办案的几个工作人员,有的,被领袖直接指示,活活烧死,有的,则经有关部门依法调查,论成灭族。
这事之后,所有人都读不懂领袖了。
在朝在野,都有好事者说,无论是做伟大领袖的储君,还是做伟大领袖的近臣,都太危险了。
宗亲贵戚、公卿重臣,政治经验丰富的,便不说话了,进则唯唯,退则学习,都想熬过这几年再说。
毕竟,“上春秋高”了嘛。
再撑几年,只要自己不出事,将来不管谁坐大位,自己还是重臣。
一句话,这个时候,不能跳出来。
自古伟大领袖难侍,而晚年的伟大领袖,尤难侍也。
但燕王刘旦不这么看。
他是武帝第三子,前面的两个哥哥死后,就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自以次第当立。”
他在封地上,给武帝写了一封信,说上次动乱后,很担心中央的安全,请允许我离开封国,进京保卫领袖。
“上书求入宿卫。”
刘旦以为,这个事,既是事君,又是孝亲,在意识形态上很正确,君父一定会悦而纳之。
不料武帝见书,大怒,直接摔了杯子,骂了脏话。
武帝说,他妈的,都学会拿组织原则要君了!
立谁不立谁,全在朕意,想什么“次第”?我们又不是搞轮流坐庄。
于是,先把刘旦的使者下狱,又降旨切责,削了他三个县。
领袖面前,人人平等,上意之下,没有特殊。
第三子又如何?
刘旦看得呆了,直到领袖崩,不敢再动。
汉武帝则悻悻地说,想不到朕雄才大略这么多年,治国驭下,队伍里的野心家还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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