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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谁的错ll:《求求你 表扬我》观后感
徐建华   

     昨天晚上看了一场电影《求求你 表扬我》,编剧刘震云、黄建新,导演黄建新,主演王志文、陈好、范伟、苗圃。

杨父

    民工杨红旗(范伟饰演)来到报社,要求记者古国歌(王志文饰演)在报纸上表扬自己,因为他于情人节当晚救下一个险遭坏人强暴的女大学生欧阳花(陈好饰演)。古记者问他为什么一定要登报表扬?杨红旗说:登报表扬了,有人会感到很幸福。古记者问什么是幸福,杨红旗说:“幸福就是我饿了,看别人手里拿个肉包子,那他就比我幸福;我冷了,看别人穿了一件厚棉袄,他就比我幸福;我想上茅房,就一个坑,你蹲那了,你就比我幸福。”他对幸福的要求并不高。

     古国歌开始并不在意,可是杨红旗三番五次来报社求表扬,急不可耐、理所当然的样子。记者于是去大学找到欧阳花,一个即将毕业、前途一片光明的女孩子。她不承认自己险遭强暴,不承认杨红旗救她的事情。

     古记者本觉得自求表扬是可笑的,女孩子不想面对不幸的遭遇是可以理解的。可是,面对不屈不挠求表扬的杨红旗,古记者受命去他家采访。才发现,杨红旗的父亲病危,他是为满足父亲的期望而求表扬,杨父一辈子活在表扬中,破旧不堪的房间帖满奖状,他还保留当年自己作为新闻人物的报纸,这些荣誉让他幸福,他有生之年就希望儿子得一次表扬。

     为了这个老人,古记者再次带着杨红旗向欧阳花求证他见义勇为的行为的真实性,在对质的时候,杨红旗不敢看欧阳花,他也不愿回想她在雨夜一丝不挂的可怜样子,而欧阳花不愿面对伤害,不承认有这件事情,和她的同学一起互证,没有此事。古记者的女友一名刑警(苗圃饰演)也参与了对质,人人几乎可以确定欧阳花在说谎,但她不承认,古记者的表扬文章就不能写成而见报。

     杨红旗的父亲死了,村里大办丧事,主编和古记者都去参加葬礼,老人到底没等到儿子的表扬,这让古记者非常歉疚。同时,公安抓到作案人,罪犯承认了犯罪事实,公安找了欧阳花,真相揭开了,古记者表扬杨红旗的新闻写作没有障碍了。可是,不愿意直面真相的欧阳花却痛不欲生,她对古记者说:她是一个女孩,还有很长的人生,却被别人需要的一个表扬毁了。她还说:她本想私下补偿杨红旗的,可现在连这个也做不到了。她还说:她心里有两个凶手,一个是那晩上遇到的坏蛋,一个是古记者。

     面对欧阳花的控诉,古记者迷茫了。他辞职了,把主编写的表扬杨红旗的稿子给杨红旗送去,杨红旗说,不需要了。古记者和追求真相的刑警女友的情路也走到了尽头。他离开熟悉的人和地方,从南京到北京。一年后,他在北京意外地遇见杨红旗,推着他的坐在轮椅上的父亲进了公园。他追上去和他们照了面,杨父笑的很幸福(他的儿子登报表扬了,大幅的照片出现在报纸上),而杨红旗不敢正视古记者。

     他们无言相对片刻,各走各的路。一会儿,古记者收到杨红旗的短信,说:“我爸的生命出现了奇迹.他说做了好事就该表扬。”古记者宽厚地笑了。

杨红旗

      这件事情的结局是,杨红旗仿佛不择手段(其父诈死?)得了表扬,幸福了他的父亲,自己却愧对古记者。他发那条短信颇有些此地无银的感觉,“做了好事就该得表扬”,如果该,就不必说,他显然表扬得的并不踏实。欧阳花的哭诉中似乎说明她因为真相的公开,而失去了当初快到手的大好前程,日后似乎还会受这件事情的带累。古国歌则受到的伤害最大,辞了职、丢了爱情,逃往异地。可谓一石三鸟无一幸免。

     究竟是谁的错?

     杨红旗见义勇为,制止了一起暴力犯罪。他认为自己的行为该登报表扬,这有什么错?因为他的事迹只有他自己和受害人两个人知道,坏蛋只知道遇见一个不要命的傻小子,并不知道是杨红旗。受害人不肯提供表扬他的事实,他只有几次三番自己去提供。他的想法很简单,一是得表扬让父亲感到幸福,二是做好事就该得表扬。从来没有人告诉他,别人会因为他得表扬而处境尴尬,他不知道自己想得个表扬、确有值得表扬的事为什么这么难,自己救了人为什么不被救的人承认。即使他为了得表扬耍了一下心眼,是谁把他逼到那个份上了呢?

     欧阳花不想承认那不堪回首的可怕经历有什么错?一个长的漂亮的女孩子,为了保护自己的清誉耍一些小把戏难道不应该吗?况且她本想工作后从物质上私下报答救了自己的人的,而“现在连这也不可能了”,正说明她刻意隐瞒的种种担心不是多余的。她本来是一个受害者,而这样的事一公开,会给自己带来很多莫名其妙的恶意猜测,会带来更多的伤害。她难道不该刻意去规避这些吗?

     古国歌有什么错?写新闻报道难道不是要以事实为依据吗?新闻人难道不是应该帮小人物(杨红旗)弄清真相吗?难道不应该被杨父那极端的荣誉感所震撼、从而更加增强新闻人的使命感吗?可为什么自己并没有做错、甚至都没有做对(写文稿),却成了欧阳花心里的另一个凶手呢?自己能辞其咎吗?为什么要负疚到和揭开真相的爱人都没法一起生活下去的程度呢?

古国歌

     杨红旗的父亲,自己生命垂危却不肯住院,不舍得花国家的钱、给国家增加负担。他们家住在与时代格格不入的破矮的房屋里,生活贫苦却把村里的补贴全部捐给灾区、捐给希望工程。儿子48岁孑然一身,他的期望不是像很多人一样要儿子成一个家、过上富裕的日子,却是希望儿子登报得表扬。以至于为了满足他的愿望,杨红旗一心一意求表扬,不能体会到这样做对当事的女孩子造成的影响。还多方配合,演出一场“假出殡”的戏。作者仿佛在说明,极端的荣誉观念不仅可悲、可怕,而且还虚伪。

     欧阳花究竟是因为掩盖真相还是被揭开了真相而失去已经找好的工作,电影里没有明说。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杨红旗不去报社求表扬,这件事就如同没有发生一样,她的一切都可以按部就班走在正轨上。每当社会上发生一件事情的时候,很多人表示关切高呼真相,可这个社会真的容得下真相吗?且不说真相本身常常是当事人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又有多少好事者会在真相上添油加醋,生出更多不堪的“真相”?一个没有胸怀接纳真相、没有真心相信真相的社会,还配去为它揭开真相吗?

     记者该何去何从?古国歌这个记者,用得上现在时兴的良心二字,不敢说他是社会的良心,但他肯定是一位有良心的记者。以至于在这则新闻中,杨红旗成了他衣服上的饭稔子,而欧阳花成了他心口的朱砂痣。以至于在这个事件中,他所付出的代价不比两个当事人少。但他多少有些自作自受。他带着杨红旗去和欧阳花对质的时候,欧阳花就暗示:像杨红旗这么老实的人,干活也不赖,有很多值得表扬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编一个故事呢?古记者为什么不从另外的事上表扬杨红旗,既满足杨氏父子的心愿,又保护欧阳花的隐私。这样做不可以吗?

欧阳花

     没有人会像杨红旗那样求表扬吧?把一个老实人或者说一个好人,弄得如此可悲与可厌,编一个这样的故事,有些欺负好人。可是,有多少人在见义勇为之后,内心毫不希望得到表扬呢?如果希望,可要当心了,好事与坏事之间,常常也就是一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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