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篇关于战争的小说,一则是都德的《最后一课》,它已被选入中学语文课本,知者夥矣;一则是皮兰德娄的《战争》,知者寥寥。
先说《最后一课》,法国阿尔萨斯地区的小弗朗士不爱学习,整天逃学。但是,最后一堂法语课时,小弗郎士后悔没有好好学习法语,他听得极其认真,连镇里的成年人也来学习。上课时,韩麦尔先生说:“亡了国当了奴隶的人民,只要牢牢记住自己的语言,就好像拿着一把打开监狱大门的钥匙。”下课时,韩麦尔先生在黑板上写下:“法兰西万岁!”
浓得化不开的爱国主义情怀,溢于字里行间。但是,就是这样一篇所谓经典,近年来却有了争议。翻译家余中先就在其文《墙里开花墙外香》中写道:“我们介绍的外国文化,不一定是外国最精华的东西,而是最‘符合’中国国情的东西。某天,从《环球时报》中读到一条消息说,有一些中国游客去法国时,曾提出,要去看一看法国短篇小说《最后一课》中写到的阿尔萨斯地区。而法国接待方居然不知道《最后一课》是一篇小说,作者是他们法国人阿尔封斯·都德。”
历史地看,阿尔萨斯这个地方比较复杂,既有德裔也有法裔。从16世纪开始,法德两国争来夺去,本来就有德、法两种语言。但都德因痛心法国在普法战争中的惨败,在小说中进行了一些虚构,将德语写成了侵入语,让人以为法语是当地人的母语。这显然与历史相悖。而法国政府没有推广《最后一课》,或许即出于尊重历史和当地居民感情的考虑。
再说皮兰德娄的《战争》,内容很简单,行进的列车上有个老人,其子为战斗英雄,但已牺牲。他不断地向人兜售,儿子在战争中为国杀敌,多么勇敢,多么伟大;说得兴奋不已,无上荣光。直到有一个妇女问他,请问你儿子真的死了吗?他这才愣了一下,继而嚎啕大哭。同样是反映战争的短篇小说,《战争》以其对人的伤害,对人性的摧残,让人反思战争的本质;与《最后一课》相较,高下立见。它让我想起《丧钟为谁而鸣》的扉页上所引用的约翰·多恩的诗歌:“……无论谁死了,都是自己的一部分在死去。因为我包含在人类这个概念里。因此我从不问丧钟为谁而鸣,它为我,也为你。”
兔死狐悲,物尤如此。让人知道,战争会死人,人死不复生;这可谓对每一个人最大的教育了。这是人人皆知的常识。但我们在很多时候却往往故意忽略这一点。基于此,我想,法国政府不推广《最后一课》,或许还有其更为深远的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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