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报

　　老四有主意

　　二姐对张寡妇说：“齐大少不是说排场大点嘛？那咱就来！把老四找来，我给他交代。”

　　当时天津卫有一些人，专门给人家帮忙操办红白大事，他们跟杠房、轿子铺、棺材铺、厨行、对外应佛事的寺庙全熟。他们懂得仪式礼节，能写会算，而且一个人应下的事，还能邀几个帮忙的来，如果举动大，有的管大账，有的管礼簿，有的管发车夫的赏钱车份儿，有的管厨房，有的管水果、茶叶、烟卷儿……三百六十行没他们这一行，可若没他们这些行家，少不了叫棚铺、杠房敲一笔，也兴许遇事处理不当得罪了亲友。这号人说穷不穷，穷人耗不起时间，再说一年四季也得有身能穿得出去的衣裳；说富不富，真正的阔人又犯不上干这个，就是些不穷不富家庭里的大闲人兼能人。天津卫人管这路人叫：穷嫌富不要。实在没点事干，便如同玩票唱戏一般，也不要钱，无非混几天好吃好喝。王四爷就常常被人邀请去帮忙。

　　四爷来到张家，到丽君床前看了看，想到这么好的一个姑娘，竟这样结束了一生，也是感叹一番。张家便说起请他操办丧仪之事，四爷应允，便问怎么个举动及送三、伴宿、发引日期。

　　二姐告诉老四：“您了尽管去干，席面呢，可能来点子阔人，别寒碜了。”

　　老四一听：“那好，庙里的棺材铺里正好有一口十三圆，再来它六十四杠，僧、道、尼、番四棚经——这可是娘娘发丧的势派了。再让糊烧活的魏家赶制纸人纸牛、金山银山……”

　　二姐想了想：“再糊一辆汽车，跟真的那么大。”

　　“行，再扎松狮、松鹤、松亭……”

　　张寡妇一听：“老四，你就可着兴儿办去吧，反正有人出钱，风光些，也顺顺这口气！”

　　老四一听，眨眨眼：“那钱呢？到时候钱要是泡了汤，我可也得喝大烟泡儿啊！再说也得给人家定钱啊！”

　　二姐说：“齐大少说派个管家来，花钱全从他那儿支。”

　　老四点了点头：“哦，那这位管家咱也不能‘白’了。”

　　二姐：“老四，花这么多钱，咱们能不能弄点儿回扣？”

　　老四一乐：“没有丧主要回扣的，经办人或是宅门的管事的有要回扣的。我们这些朋友都是玩票，不讲究使‘黑杵’，所以每次办事各项花销都尽量压低，给街坊们省俩钱，您既然这么说，咱们就十里抽一，弄三百来块钱给世玉当学费！”

　　张寡妇赶忙推了儿子一把，说：“还不快谢谢你四哥。”

　　世玉趴在地上磕了个头。四爷把他扶起来：“兄弟，你是咱们这周围的希望，这么些年就你考上南开了，铆足劲儿念吧，也给咱街坊四邻露露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