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逸空灵自风雅
徐梅勋
风雅之人总是率性而为，在随心所欲中寻求和享受自己的乐趣。当老友韵法告知我，租赁到期后不再续约，想把地处曾园的工作室搬回乡下的老屋时，我一点也没有觉得惊讶。韵法兄做事自有他的盘算，停留是刹那，转身是天涯，就像他当年在外闯荡多年后毅然回到常熟一样，外面的世界再精彩，也抵不过对故土的依恋。就像他在曾园设馆，吟诗作画之余，萌生剃度求禅之念一样，为了艺术的精进可以不惜红尘。这次他又想到了故土，牵挂着老屋，以一颗素简之心回归故里。他临别时再三嘱咐我：交情莫淡忘，有空常来往。
韵法兄的老屋在城市的北郊，路不算太远，但再短的距离也会产生思念。于是我放下手头的琐事，在某周日联络剑兄、永兴、18等老友践约而去。韵法兄得讯后已早早地迎候在车站，遥指他家也只在百米之外，正是稻菽飘香的季节，穿行于田埂小道，跨越过小桥流水，环境虽然陌生，入眼情趣盎然。韵法兄可谓匠心独运，30年前建造的住宅，至今看来依然韵味十足：门楼一反当地习俗，造型类似无锡寄畅园。走进门楼，左右是两棵钵口粗的金桂，小院东侧有紫薇和黄杨各一，已有手臂粗细，估计年头不小。黄杨树后还别有洞天，古典风格的月洞门内竟然是微型的黄石假山，韵法介绍是他亲手叠成的，看来也是随心所欲的产物。风从门口的那两棵金桂的叶间轻拂过来，淡淡的，浅浅的，带着金秋的气息，那是一缕醉人的清香……“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忽然想起陶渊明的《饮酒》诗抒发的意境，韵法兄所追求的就是这份闲韵和淡雅、空灵和悠远。
老朋友见面自有一番寒暄，然后依次落座，大理石台面的五足圆台，正好每人一方。韵法兄待客历来有道，毫不吝惜地拿出珍藏的白茶招待我们。水色极为纯清，沸水冲入杯中，嫩绿之色瞬间盈到杯口，一杯佳茗在手，谈话的内容也就有滋有味了。我想，茶固然是相逢待客的点缀，其实也暖人心怀，总是悄悄地拉近了人际的距离。待等向东小友匆匆赶到，酒瓶一开，更是惊天动地，两瓶白酒依次倒空，桌上都是豪爽之人，绝无推三阻四、忸怩作态之辈。自古以来，武夫好酒，文人善饮，此风看来绵延不绝。令人感动的是老嫂子为我们的到来在厨房操持忙碌不停，且手艺高超，端上来的菜肴令我们赞叹不已，特别是刚从菜地摘来的蔬菜，炒得鲜嫩碧绿，菜香扑鼻。大家举杯推盏，谈兴渐浓，野史轶文、诗韵画理……话题滔滔不绝，犹如门口那条潺潺流过的小河，轻松而又散淡。一壶茶，一杯酒，一份交情一段缘，让自己的心在远离尘嚣的旷野里自在片刻，岂不快哉！
我想天下万物生生不息，且行且吟乃是智者的选择，韵法兄就是这样的一位行者，无适俗韵，有陶公风。韵法聪慧，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但天资丰沛，才气充盈，无论诗书画，均意在笔前，韵味绵长；韵法勤奋，人到古稀之年犹勤勉好学、刻苦自砺，一心只求艺术的精进。他写诗推敲取舍，细吟轻诵，力求寄意高远，意韵唯美；画画着意布局，潜心勾勒，旨在气韵贯通，雄深苍浑；书法钟意赵体，雍容平和，是为求变求精，博采众长。韵法认定，诗、书、画相得益彰，注重气贯韵通和笔情墨趣，才会意境隽永，耐人寻味。于是就有了《韵法诗选》的出版，有了画作《清凉胜景》的问世，有了七旬依然临贴的佳话，流光不负勤勉之人，韵法心无旁骛地写意人生，诗书画成了他生命里恒久、温暖的伴侣……
人到晚年会追求闲逸淡泊的心境，那是世事洞明后的稳健，那是风雨历练后的澄明。我想，韵法兄的回归就像他当年的出游一样，都是谋定而动，不足为怪。回归故里，还其本真，释然而处，自有风雅，就像他饭后在画室内书写的条幅所示：“有无相通”，内中禅意十足，直抒胸臆，寄托着他一心追求的清净和高远：人生无需做到完美，只求问心无愧就行。
2014年10月25日
2012年6月，韵法师在市民讲堂。
韵法师画作
作者简介
徐梅勋，笔名柔木，1948年生，江苏常熟人。散文随笔常发表在《苏州日报》《常熟日报》等报刊文艺版，更多则是发表在各文学论坛的散文版块。出版个人专著《梅本无意》《梅亦有情》。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