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山琴川话常熟

作者：阮仪三

转自《常熟政协文史资料》第十辑

常熟位于长江下游，是一个有三千多年历史的江南古城。市境内陆势大部平缓，河道纵横，西北部为虞山，延入城内，古人曰“七溪流水皆入海，十里青山半入城”，城镇面貌山清水秀，风光绮丽，文物古迹著名于江南。

常熟在战国时称勾吴，秦属会稽郡，汉为虞乡，三国时名沙中，西晋太康四年（公元283年）建为海虞县，东晋改为南沙，梁大同六年（公元540年）始称常熟。这是因为这里土地肥沃，地势不同，遇旱低乡丰收，遇涝高乡丰收，如无旱涝，则全面丰收之故。当时的县治在福山，唐武德四年（公元621年）迁到现在的城址，清雍正时分成两县以琴川为界，东为昭文县、西为常熟县，民国初又合并为常熟县。

常熟建筑城墙开始于西晋年间，到唐武德时规模还很小，周围只有二百四十步（不到一里），高一丈，厚四尺，只树一些竹木为栅门。至宋建炎年时开始建立五座城门。但从以后百余年宋宝佑年间绘的《县境之图》上看，只有门而没有墙，城制还是很不完整的。元末张士诚起义以苏南为基地，常熟成为要害之地，筑了砖砌的城墙，范围也扩大到九里三十步，高二丈二尺。到了明嘉靖三十二年（公元1553年）为抗御倭寇入侵，费了五个月的时间重新整修了城墙，周长一千六百六十六丈，高二丈四尺，内外都挖有沟渠，外渠较宽，西北环山叠墙，开七座城门，东滨汤、西阜城、南翼京、东迎春、东北望洋、西北镇海，在山颠曰虞山门。以后陆续有修整，解放后大部拆除，现今在人民公园的山阜上尚留有一小段城基。

由于常熟是先有居民点而后建城，所以城制就不象一些封建王朝的州府城市那样规则整齐，城墙周围的形状大致呈圆形，城内道路不是南北东西向的十字街，也不直接通向城门。特别不同于其它城市的，把一座山的一脚包入了城内，推断起来，这是因为虞山东麓自古以来就是常熟的文化荟萃之地，殷朝末年周太王的二个儿子泰伯、仲雍为让帝位子弟季历，邀至南方，吴人尊为国君，虞山即以葬仲雍而得名。东部山麓有言子墓，孔子弟子于游葬于此。这二人历史上被尊为东南文教之祖，以后这里就是进行文化活动的地方。相传南北朝的肖统也在此读书，编纂了著名的《昭明文选》，留有遗址读书台、焦尾泉等山上风景优美，有虞山十八景之称，而当地居民房屋街道市肆又紧挨着虞山，因此在后世建城的时候，就把虞山东麓划入城内，城墙的修筑也就环山而垣，形成青山半入城的独特风格。

常熟城内有一条贯城南北的河流，原先它有七条横向的支流，好似古琴上的七根丝弦，故名琴川，这个名称在宋代前的文字记载中就见到了。宋朝宝佑年间修的县志，就命名为《琴川志》。今日的琴川河已逐渐淤塞，七条琴弦只剩下了短短的二根，主琴河一度成为排污死沟，一些工厂的废水，居民的垃圾均倾到在内，有的河段，黑泡翻腾，两岸居民不堪其秽。八二年由镇委拨款万元进行了疏，有所改观，疏浚之前，如何处理这条琴川河？有的认为非填不可，填了可以开路；有的说只要疏通一下，换水冲洗以改善水质；有的说要搞就得彻底治理，要拆除一侧民房拓宽河床，开深河底，在常熟城区总体规划中就有这三种不同的方案。且不论江南水乡城市，城内的河道是增添城市妩媚风貌之重要因素。仅从城市历史发展角度来审度，琴川是常熟城兴起繁盛的渊源，自宋代起琴川河就是城市的主要骨架，夹河两岸街衢并行，河上架有多座桥梁。在清末城市平面图上，琴河位于城池正中，二个县署、文庙都靠近琴川，是城市的命脉和中心，我们不能割断历史。再从城市工程来看，虽然今日的城市交通已不再以水运为依靠了，而城市排水，地下沟管的排水量无论如何是及不到开口的河道，例如苏州城内的河道，解放以后填没了许多，如今不仅将使水乡城市名不符实，并且数千年历史上从未有过垫溺之患，而解放后却淹涝过二次，如今已后悔莫及，有重新开挖恢复的规划，这是深刻的教训。许多同志大声疾呼要保住琴川，要继承发展常熟优美的山城水乡的城市风光，要续写历史。要续弦，而不要断弦啊！

常熟在其数千年的发展过程，历代曾出现过不少者名的诗、书、画家，文物古迹遍布城区。如有著名的宋代古塔，脍炙人口的唐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所称颂的破山寺，名匠戈裕良堆砌的黄石假山的燕困等等，有山有水，丰林拥翠，既有水乡之秀又有山城之关。解放以来，常熟有了很大的发展，建立了许多工业，也发挥了传统手工艺，纺织业等，工业产值不断提高，人民生活逐步改善，我们希望常熟在建没中能充分认识和考虑这些特点，保持江南水乡小山城的幽静，秀丽、整洁的特色，把常熟城镇建成一个具有传统特色的欣欣向荣的社会主义新城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