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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弧 | 琴痴马一超

卷首说明

疫情不息,行踪受羁,维伏案稽首,整理旧作以打发时间。今借李笛兄“常熟记忆”宝地,陆续推出笔者“虞城拾翠·人物”传记类旧作。犹待乾坤清朗,行动自由时复采编心意中一直念念不忘如赵凯赵均兄弟等师友生平行略。

蓝弧 2022年3月26日夜


琴痴马一超

文/蓝弧

 

古琴非我所好,篆刻非我所能,书法非我所长,然而,久居虞山脚下,身边多有各艺之翘楚者,如画家王震铎、书家汪瑞璋、琴家朱晞、篆刻家归子春等等,目濡耳染,浸淫其间,所谓“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纵只是那学养的表层,也还是让人心神向往的,而如果一人能于琴石书三项都达到相当的境界者,则更是令我肃然起敬。

常熟书画院马民马一超就是这样一位能人。

一超琴姿

一日,阴雨濛濛,冬春之际的冷风仍让人感着些许寒意的下午,与朋友约好了来到书台公园,钱老持云先生所书“读书台”匾额悬挂园门之上,穿过墙门,徐徐拾级,又从著名的读书坛北侧绕过,仿佛坛上石亭里昭明太子的石像正护佑着它西侧的常熟书画院——这不,小小虞城,就这么个小小书院,走出了好几位书画大家,言恭达、陈炳彪、姚新峰、钱浚、张锡庚……

这里,曾经是常熟市图书馆的古籍部,现在是书画院的办公处。本文主人公马一超的书斋就在书画院里面。

书画院的建筑砖木结构,稍欠修葺,颇显暗湿,过一窄长形后园便是一个厅屋,大倒是蛮大,除堆放不少杂物外还能放下一张红双喜乒乓球桌,庶几可算书画家们腕酸手疼时的放松器。不过,一超兄向我道:“好久不打球了,我早有了别样的休闲法,握刻刀的手酸了,弹琴,弹琴的手酸了,写字,写字的手酸了,握刻刀。实在累得,还可以躺椅子上听琴呢。”

果然,这间被命名为“琴庐”的书斋,长方形,30余平方。进门一张小方几,可泡功夫茶,旁一躺椅,上盖薄毯,再一小书桌上的电脑正播放着一超兄自己录制的《梅花三弄》——听起来,却无一向的凄婉愁怨,反倒有点清亮欢快。再往里,矮几上并排两张古琴。

一超兄的“作台”靠在房间最里端,薄薄的桌垫上并无太多污渍,作台对面的墙上倒上贴着两幅未托未裱的篆书作品,不用细看,当然是一超兄的新作了。

一幅:

博览而约取  厚积而薄发

甲午年冬琴庐一超

一幅:

非学无以广才  非志无以成学

甲午岁暮琴庐一超

说实话,如果不是篆书边上另有正书标注,我绝然读不出这两行字。

车马长安道谁知大隐心

篆刻是马一超始于孩提时代的第一个爱好。

马父马家声先生,无锡甘露人,年轻时从军提干,携家属常驻南京,马父亲酷爱书法,他自己就是个颇有造诣的书家,故一开始就逼迫儿子苦练书法,无奈竖子不听,顽童无意,老爸那个气啊。不过,马一超稍大后很偶然的原因居然喜欢上了刻刀,他自己也说不清是看见了好的篆刻作品,还是羡慕人家手中那把神奇有趣的长刀,反正,没有家学熏陶,没有明师点拨,马一超的篆刻独自上道的。

当我看着被收入庞欢主编《印坛翘楚》马一超的入选印鉴时,那枚“平居堂”端的自在挺拔落落大方,一个“平”字占据了一半江山,而平字的字头又占居了一半中的一半,下半仅有一竖存在,留白之大,令人惊叹,可整个画面却又让人觉得谐和。遂问:“印鉴之路,真的无师自通?”

“哪里哪里”,一超兄谦逊一笑。“'无师’是说儿时玩耍,真要有长进,怎么会'无师’?我1985年南师大附中初中毕业,父亲转业到常熟,我便就读常熟市中学高中部。我可是归之春老师的正式入门弟子,后来更是拜在了马士达大师门下学艺。我在书法上稍有造化,全因为爱上了篆刻,不然,饶是父亲怎么逼迫,怕也难有小出息。”

看他书几上展陈的众多印章,猜他不知曾戳破了多少次手指,损坏了多少次书桌……

自心是佛心外无佛

马一超走进七弦琴的法门,同样源自天性,那是一种深藏于内心偶然,那是一个机会,有天赋者决然不会轻易放过的机会。

还在南京读初中时,收音机里一种声音,悠扬顿挫,仙意缥缈,马一超听得如痴如醉,但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乐器,演奏的是什么音乐。小马是个有心人,喜欢就好了。此后他便每周同样时间拿个录音机守着收音机,时时把玩,日日赏析,后来到常熟读高中了,听说班上一位女同学的哥哥会弹奏这种乐器,于是想着法子去她家里,那可不是拍拖啊,是真的想看看,那琴,到底长什么样。

一超自述,虽然我是跟着翁老瘦苍老师学的古琴,受他忒多耳提面命,按辈份算,女同学的哥哥、现任常熟博物馆馆长朱晞该是我的师兄,但我心中一直尊他为我的启蒙老师,没有他,我进不了古琴这扇门。

朱晞比一超年长7岁,一超应该进不了他的玩伴圈,既然那边厢虚心好学,这边厢也就诲人不倦。一超从朱晞学减字谱,学指法,一边又留心收集一切能读到的能听到的古琴资料。一超天赋聪颖悟性甚高,然而大遗憾是他买不起古琴。充其量,借用朋友或亦师亦兄的朱晞琴具。

远山无墨千秋画近水带弦万古琴

机会总是给予有准备的人、勤奋的人,朱晞投于翁瘦苍门是种必然。其时,瘦老门下知音难觅琴艺难传,文革后期,门可罗雀,不意一邻家小孩常来听他弹琴,久而久之,这孩子便成就为老人嫡传门生,国中琴艺大家。一超是借足了这位大男孩的光,他总是随朱晞一起出入瘦老门前。

那时的一超,于琴尚未入门,于篆刻已有小成。一日,马一超应翁老嘱咐,送新制印章一枚于府上,翁老正榻上小憩,一架古琴乌黑油亮亦躺其侧。小超同志不忍扰了老先生好梦,但更忍不住上前玩古琴。不少旋律早烂熟于心,而先生的琴虽非一代名器,却也迥异一超曾经听过的和摸过的任何一把琴。流水淙淙,情意绵绵,翁老笑嘻嘻地从榻上直起腰来:“孩子,弦都没校准呢,待我调好了,弹一曲我听。”

一超平生第一首完整的琴曲是弹给邑中第一把古琴听的。翁老一句“后生可教也”,又面赠“沧海龙吟”横披一幅,便将马民马一超收入门下了。

一超至今回忆,感激涕零。

1988年,为生计,一超考进苏州师范专科学校汉语言文学专业,90年毕业于常熟高等专科学校,分配至常熟琴南中学,其中短时间借调至琴南乡政府成教中心负责文艺宣传工作,后复回已经更名了的市八中教书。可以想见,这些时间里,一超始终将自己最大的努力放在了篆刻艺术、书法艺术与古琴演奏上了。90年下半年,一超攒满足够的现金,从苏州制琴家裴一白先生那儿买回了一张新琴。琴名“云钟”,又再三斟酌,撰写16字琴铭“山虚水深,云淡风清;泠然一弦,至心为绝”,并请恭老书丹,谨刻琴背。

俞伯牙钟子期的奇事妇孺皆知,马一超翁瘦苍的故事亦为邑中同道所熟知,不为这故事本身有多么奇妙,而是因为一超其后在古琴演奏上林林总总大小不一的各项成就和荣誉为它添上亮色。

天未放晴,阴雨稍歇,我与一超兄握手言欢,一超为一首“阳关三叠”作别。笔者固非出使安西,回家而已,兄亦告谢,一新交友契罢了。醇厚,悠长,古朴,苍凉,不夸张,不矫情。忽忆引见的朋友曾经告知,马民为邑中一痴,笔痴,刀痴,琴痴,更有一件,酒痴。酒不高而颠,量不大而狂,辄饮辄醉,不醉不休。我固于刀笔琴三者一件不谙,平生所好狂士,所嗜杜康。

一超兄,就此别过。后会有期,择日一醉。

蓝弧于2015年1月19日

此文撰后,有友相告,一超另有一痴:兰痴。

一超自培兰花

上  绝尘隐者

下  达摩洞主

作者简介

蓝弧,本名陈圆,网名江南蓝弧,男,1960年生,退休教师,业余作家,有长篇历史小说、传记等百余万字及散文、杂文、报告文学等数十万字作品出版和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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