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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镇新市：逆鱼“苕苕”仙游记
作者：张明儿
美丽的苕溪，流传着“逆鱼‘苕苕’仙游古镇新市”的故事，故事里的主人翁是一条俊逸的逆鱼，人们习惯叫它“苕苕”。“苕苕”这名字，从字面上看，应该是苕溪的昵称，但在新市方言里，南栅一带，则有走路的意思，在北栅则有很远的意思。反正不管是走路，还是很远，“苕苕”这名字好听，人们就喜欢这样称呼它。至于“仙游”云云，是说其此番行旅极为快乐、精神酣畅罢了。
说到逆鱼，很多人可能对此陌生，原来它是常年隐居生活在太湖流域、梅雨季时则活跃于苕溪的珍贵鱼族。逆鱼家族几乎个个都美貌靓颜，小小明亮的眼睛，非常巧小的嘴唇，修长且略显富贵的体态，它的胸鳍、腹鳍、背鳍、臀鳍和尾鳍长得实用又赋艺术感，这是其它鱼类最难与之媲美的部分。为此，它们生活在水中，犹如鹿之于林间，蝶之于花丛中，逆鱼的这种优越感，可以从“苕苕”举止中透露出它的家族血脉中骄傲的王者气质。
与其它逆鱼一样，“苕苕”是一条非常可爱的逆鱼，高智商，喜欢旅游、群居、乐观生活。非常热爱东苕溪沿岸迷人的溪山风光，以收藏桐乡李芥荫先生的《东苕溪山图》、收藏大麻范中华先生“弄舟玩水”的照片为美事。在“苕苕”家属之中，也涌现出无数有名望的旅者、壮士。它也从小熟读北魏郦道元先生的《水经注》，对东苕溪一带的山水风光，人文风情了解得滚瓜烂熟。对南宋胡元任先生编写的《苕溪渔隐丛话》也特别推崇，对清朝厉鹗写的有关苕溪诗也有很深的了解，能出口成诵百多篇绝句诗。
听“苕苕”自我介绍，它们家族有着崇文尚武的传统习俗，生活在辽阔疆土的美丽太湖，与其它鱼类和睦相处，生活幸福。它们也崇拜英雄，敬仰着心中远古的偶像，例如中国明朝航海家、外交家、七次下西洋、出使城市和国家达36个之多的郑和将军，而它们对那位意大利航海家、探险家克里斯托弗·哥伦布先生环球周游的壮行更是痴迷不已。
“苕苕”记得，逆鱼家族的习俗传承了尚武与崇尚交游的仪式感，每年春天是逆鱼家族开始“百里苕溪快乐游”的全民大动员。春风吹来，河水开始暖和起来，它们组织了许多队列，形成宠大的旅行阵势，组织好最有民族风格特色的出游阵营。为了安全出行，有序有组织实施，它们召开动员大会，检查身体、进行各类知识展览，邀请老一辈旅游家进行讲演，对一些专业人士所表演的水上救护幽默有趣的动作，大家纷纷报以水面起跳的点赞。
“苕苕”担任了一个编组群队的领导，带领着众逆鱼，精神饱满，充满昂扬的志向，在经过一次大会餐之后第二天早晨，太阳还没来得及起身过来送行，便从太湖的南岸口出发了。这支由“苕苕”带领的队伍，少说也有几十万条，基本上是一个军的规模，浩浩荡荡进发苕溪。太震撼了，成千上万，甚至更多的逆鱼兄弟姐妹，清一色的银白，就像“疑似银河下九天”的气势，壮行于古老的苕溪之中，书写着自己壮丽的生命故事。
不知经过多少个日夜，年轻力壮的“苕苕”带领着群队，在逆水中奋力前行，越战越勇，它们以超凡的勇气与速度，精神抖擞，快乐地穿行在溪水之中，一路美食着溪水中的植物和品尝着鲜美的微生物，大家都懂得一个道理：“行远必自迩，登高必自卑”，所以，它们在旅行中个个奋发图强，形成许多可泣可歌助人为乐、勉心励志的故事。 “逆水而行，不进则退”，春风吹送着，一路溪山夹道，两岸的树木扬臂迎送，友好气氛极浓，鸟儿在它们的天空里滑翔，不时发出鸣声进行鼓劲，传送出赛场捷报的信息。
“苕苕”是一位从小受着哥伦布环游世界故事薰陶的探险爱好者，它也不甘完全顺从前辈的逆行路线，当它们的队伍从太湖南岸的塘甸乡出发，一路往南，经过湖州杭长桥一带，然后往东苕溪逆行，经过和孚、菱湖之后，“苕苕”的群队已是一马当先，其它的队群已是远远落后，溪水湍急，水域开阔，多美好的景貌，“苕苕”心情特别好。在游入钟管一带的东苕溪水时候，它突然带队转往东游。原来“苕苕”早有出游计划，想去仙潭新市一转，传说仙潭之地，水陆环绕，舟车通利，风景独秀，物阜民丰，去那里看看，也是它人生的一大夙愿。
天气开始炎热起来，在去往钟管与新市的溪水河道里，“苕苕”带领着一个大群队，畅游在村落云烟之间，所见皆美景，处处是画卷。这将近半个月之中，江南的梅雨开始形成了，巨大的云团不时变换着牛、马、羊的样子，像是真的有梅雨的大部队临空而降。新市近了，近了，“苕苕”看到了通往新市清亮的漾溪，心里好激动，它高兴地甩了甩尾巴，从前面近抄到群队的后面，看看有没有掉队的小家伙，巡察之后，发现整个群队的精神面貌非常高昂，大家前呼后涌的逆行，表现出巨大的团队力量。
“苕苕”终于看到幻想中的新市实景了，这是一座比想象还要美的童话古城，这里都是石桥、石埠，石岸，水流平缓，充满平和的田园式生活气息。岸上的人们走路轻缓，像云移风飘一样，人们说着非常古老的吴语，比“苕苕”老一辈口口相传的方言还要古老。整座古城飘扬着美食的味道，这是一路苕溪南行之中，从未感受到的美食气息。这里万物友善，鹭鸟以小螺蛳为食，民风俭朴，从不乱食天物，妄自奢享。一些长者白发鹤颜，而孩子天真活泼，“苕苕”真的看到了比传说中的陶先生所写的《桃花源记》更有具体的实感，真是一处美若仙地的人间天堂。
黄梅水紧急着就来了，天空下起了大雨，新市古城之中的河道，溪水开始涨起来，“苕苕”住在这样的环境里，眼看着梅雨不断地下，不断地下，它快乐地忘乎所以，甚至几乎忘了自己是一条鱼，它的逆行技能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虽说新市地处平原，河道水势也不像山道溪流那样湍急，但因为河道开挖合理，西栅漾溪的水，经过西河口的水道与南栅的漾溪之水交汇，形成不同的急流处，特别是在陈家潭、曜龙潭、仙潭一带，水流给这逆鱼带来的快乐，难于形容。“苕苕”完全沉浸在诗一样的欢乐之中，沉浸在向往美景如今成为现实的喜悦之中，真是太爽了，新市太美了。
都说新市有“三潭、九井、十八块”，“苕苕”在安顿好众逆鱼的生活起居之后，自己就独自游来游去，这一座新市城堡，由五道栅关与二十八道栅栏组成，复杂得很，游在里面浑若迷宫，河道纵横，形成网织的密度，如果没有一定的方向感，必定迂回在栅内栅外。“苕苕”是一名有技能等级的水手，对于新市水域的驾驭还是有能力的。但它清楚，这样的古城水道奇妙，还是第一次经历，它看过无数同伴写的历险记，哪有这样妙若仙游的旅行？当它穿过一座拱形的石桥时，那巨大的穹影投影在水中，有一种视觉屏障挡在前面，但“苕苕”很快被穿越了，这好像是穿越一种时空，超越童话与现实的界限，真是有玄妙之美啊。
在新市的仙游过程中，“苕苕”发现新市的鱼类与新市百姓一样，礼仪很重，几近繁文褥节，他们对远方的客人“苕苕”很尊重，往往以吐泡泡、越身、甩尾为友好的礼仪形式，向远来太湖的客人“苕苕”示善作揖。像汪丁鱼，就会摆动舞姿，像鳝鳅之类，则会窜跃示乐；而与“苕苕”相近族类的鲹鲦鱼，则是与它伴行，充当导游，开心不得了。鲫鱼与鳜鱼都用自己最民族的方式，向“苕苕”发出邀请，让它去它们领地的水域里游玩、吃食水草和高级微生物，乐饮酣赏，这些，“苕苕”乐得一下子快要应付不过来。
梅雨在下，溪水在涨，但“苕苕”发现，整个河道再怎么涨水，河道总是不会有涝险发生，真是太神奇了。后来才知道，人们在传说朱泗治水的故事，传说陈霆修路的故事，传说陆市迁徙到新市的故事，“苕苕”听到这些故事，都被故事里的主人翁所感动。“苕苕”暗想，没有这些古城的先贤英雄，像这样的梅雨天气，早就涝情成灾险，降临到百姓的头上，哪有现在自己看到的自由自在、人们安居乐业的美景，哪有水陆环绕幽静大雅的新市啊。
时间过得真快，梅雨下着的时候，河道两岸的新市古宅滴落着檐水，在河道里溅飞起一朵朵水花，装饰太精致了，“苕苕”这几天感觉很幸福，它要准备在这块土地上的溪水里，产下自己的卵，生出自己众多的孩子，让后辈能沾上这里的仙气，成为更智慧、更有潜能的鱼类。于是它决定在这里生下自己的孩子，实现“苕苕”多年以来的愿望，也是它本次仙游新市的最终目的。想象当它自己老了的时候，回忆起这些情节，当然会非常迷恋，而孩子们因为出身在这里，也会追怀前辈，铭记住“苕苕”此次壮行的历史故事。
梅雨还在下，有时雨水大作，斜风猛烈，有时则淅淅沥沥，润物无声。“苕苕”看到了一幅很大的雨景画卷，把那古城新市描绘得墨色淋漓，滞苍飞白。又像是一幅幅石涛的画，荒屋野树，石桥小河。埠上槐，岸际草，均能入画，真是让“苕苕”大开眼界，思潮起伏。它突然想起了明朝新市诗人陈霆的诗，记不得是什么诗名了，里面有句：“细雨有情添碧色，落花无语共黄昏”，“苕苕”惊诧，原来这样的仙境早已被前人入诗了，成此壮行，真是不枉一路艰辛，太有旅行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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