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市人说“河”，有味道

新市人说“河”，往往与“湖”混同，有时又往往与“港”合在一起，称“河港”。新市人 “河”“湖”不分，倒是十分古意，从山上流下来的水叫溪，流在陆地上，向低洼之地汇聚，接着又向更大的洼地流动，这样的水流之道，古人称其为“河”，后来的河、湖，港、塘那是文字进步之后，按其大小、与构成才细分出来的称呼。

严格来说，按地理水文学概念，新市的自然河流应该全部称为溪，它是东苕溪余脉的溪水。但实际上没有一个新市人，会把这里的河流称为溪，新市人认为，溪是山里的河，到了平原，溪就变成了河，溪只是河的原始部落，河又可以分成大河，小河，河的中间深水处，称漾，或潭，末端很大的河称为湖，但新市方言发音还是与“河”一样。

新市，到处是河，东西是河，南北也是河，这里的河流随处可见，就像女人手上毛衣拆下的毛线一样，随地蔓延。翻开新市古人的地图，新市的河流几乎就是一张网，网眼就是一个个渚，或小洲，这里有百岛渚洲，散布在一大片绿亮亮的湿地上，草木掩映下的新市，视觉特别美。

视觉美，不等于有利人类生活，时光也在不断改变河流环境。随着湿地里的泥水与旱涝灾情的混搅，一些浅表的河流开始暴露河床，或者是水洼的样子，经过若干春秋的草木葳蕤，之后就慢慢成为陆地，新市很多浅河。慢慢转成了溪滩陆岸，这是时光的神奇，光阴变幻的魔力，像东潭水域、岳庙湾水域、蔡家漾水域、黑风漾水域，等等。

新市人概念里的河是平和的水，从不暴虐。古镇上到处是河，镇上没有湖，也没有港，外面的河很荒野，有大漾，大港，空灵广袤的空间，新市人心中的湖是烟波浩渺的，遥远的，它很大，大到难于想象。

新市人的“我”，发音是“吾”，与“河”谐音，可见其对“河”的神拜。“吾河不分”，“吾”是“河”，“河”即“吾”。人是灵性的，有流动，这和“河”差不多。既可以汇聚一起，力量巨大，若万顷江湖，也可以散奔四方，似涓涓细流。“吾”与“河湖”相通，坚则克万物，软则化万物，人也是。河的神性最不可捉摸，人也一样，人是精灵，居心叵测。

据一些学者说，港是溪与河之间的连接，塘也类似，故有漾溪港，吴兴塘之说，而笔者以为，港、塘都有人工开挖的意蕴成份，它必定比溪、与河要宽，这利于水的人工意向引动。

新市人内心有“漾潭”情结，漾潭是深水的河流，特别玄乎，深藏神秘。所以，新市古老传说，多半出自于漾潭之中。新市的河，基本没有名字，有名字的河，便只有“西河”。这应该算是半条河，从西栅漾到南栅漾河流中，取中间一段的河称“西河”，两头挖有两个潭，一个称南潭（又名“陈家潭”），一个称西潭（又名“跃龙潭”）。

新市人对“河”是深情的，特别是目前的“西河口”，源于“西河”才有这名字。这西河是人工河，开挖于西晋时期，由本地人朱泗带领众百姓，千辛万苦，箪食壶浆，花了近十年时间才挖掘而成。当年生产工具原始简陋，可见其工程艰巨，规模浩大，此事可见于北宋新市第一位进士太史章先生所撰的《朱将军记》庙碑记载。

新市对“河”充满哲学情味，发“河”的声音，与无，与福、与祸的发音，大抵有相通之处。无，即没有，消失，吞没，或回归，有点道教的原味。福与祸，一韵之转，倾刻改变命运，这与河的神性有着灵犀相通，可见人们心中的“河”，其实有神的力量，所谓上善若水，水载万物，便是河。

由此看来，新市人“河”的发音，河吾不分，有味道，道理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