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半没到铅山县永平镇了,11月初陪石家庄朋友游览石塘镇,途径永平,下车去看看大义桥,发现在河左岸旧城墙边新建了一座牌坊,名为状元坊。
据乾隆八年(公元1743年)《铅山县志》载,状元坊在“儒学(官方办的学堂)前,为宋状元刘煇(“辉”的异体字)立,后移至县(县衙)前”。历史上铅山出了三位状元,立牌坊的除刘煇外,还有一位是为明朝状元、内阁首辅(相当于宰相)费宏所立的三座坊,一座是“状元”坊,另一座是“状元宰辅”坊,还有一坊为“旧辅元臣”坊,注明在“二十五都烈桥”,但前两座坊都没有地址。费家英才辈出,有牌坊的不止是费宏,还有“天官少宰”坊为费寀所立,“冬官”坊为费完所立(“冬官”,工部尚书的别称),“探花”坊为费懋中立,“兄弟同科”坊为费懋尹、懋文立,“进士”坊在清湖为费尧年立,还有一座“六柱坊”也是为兵、刑、工部员外郎费尧年立。可惜,费家的这些牌坊我只是小时候在柴家埠看过一座,也没记住牌坊上是什么字。后来被“破四旧”了,现在又在原址修了一座新的。至于永平镇的状元坊,我从未见过。清同治十年(公元1871年)县志记载,永平镇当时有二十座牌坊,从名称来分析,属于旌表性质的牌坊很少,多是装饰、标识和导向的一种建筑物。古代树牌坊是旌表德行,承沐后恩,流芳百世之举,是古人一生的最高追求。能被皇帝恩准树牌坊,那是要在牌坊最上方题“圣旨”二字的,价值就顶天了。截止乾隆八年,铅山县科第旌表坊有三十座之多,现在我们只能在县志上看到这些牌坊的名称了。也不知道哪座坊是皇帝恩赐的。奇怪的是,元朝至正二十年庚子(公元1360年)状元李谨斯不仅仅在仕途上毫无履历,就连建个牌坊的资格也没有。可见元朝对汉族人(“非色目人”)的民族偏见。前几天,我在石塘镇摄影,偶尔发现水渠的一个小石桥有一块长方形花岗岩石柱,上面有竖写的“光绪戊子科”五个字,光绪戊子年是光绪十四年(公元1888年),这一年石塘有人进士及第,当地为之立进士坊,这是毫无疑义的。我手头上没有光绪十四年以后、建国之前的铅山县志,所以也查不到这位进士的姓名和籍贯。这块残存的石坊引起我的思考,建造石坊显然比木坊成本更高,为的是能存续更长的年代,缅怀先人荣耀,激励后代奋发。但是,如果后人不加珍惜,肆意破坏,石坊再牢也无济于事。想起千万人踏着这块石头经过,我便为石塘古镇这位默默无闻的进士悲哀,古代读书人进士及第是多么难的一件大事啊,竟然无辜遭人践踏!
【乾隆八年县志绘铅山县治永平全图】
【同治十年县志绘铅山县治永平全图,红色箭头标识县衙】
永平镇是唐朝末年至1949年以前的铅山县治,重建“状元坊”,有一定的文化历史价值。不过这个牌坊所题的三个字是不规范的。古代科举及第的牌坊,如“进士”、“榜眼”、“探花”、“状元”,均可立坊,但只书功名,不必写“坊”字,这类牌坊多是宗族为了光宗耀祖,勉励后人所立,加上“坊”字就是画蛇添足。永平镇新建的“状元坊”在形制上也不是“坊”,而是“楼”。无房顶的为“坊”,有房顶的为“楼”,称为“牌楼”。这座状元坊三开间都是单檐歇山顶,两端的垂花柱也是“楼”的格局。但是,国人对牌坊和牌楼的区别并不认真,如永平镇著名的“报本坊”,原址在铸钱巷巷口,是木牌楼,南宋朱熹亲书“报本坊”三字。在同治年间,这座牌楼连同朱熹的墨宝尚存。另外苛刻一点说,状元坊的楹联“岁自更新春不老,花多增艳水长流”,这不是赞颂状元的联,而是适用于某观景亭台的联,比较俗气,而且对仗欠工,用在状元坊上不伦不类。
【始建于唐,后经历代重修的大义桥】
【永平镇残存的明城墙】
第104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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