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也有一块内飞地 - 九龙寨城

 

从1997年往前数99年，香港成为英国殖民地，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但是恐怕很少人知道在香港旧机场北面有一块约2.7公顷，相当于0.027平方公里的地方叫做九龙寨城。根据《中英展拓香港界址专条》中的议定，这块位于香港境内的土地仍属于中国。中国官员仍可以驻扎在九龙城内，并保留附近码头以便往来。这就是我在前一篇博文中提到的飞地。九龙城寨可称为中国的外飞地。

 

 

 

 

 

 

 

 

 

 

 

 

 

 

 

 

 

 

 

 

 

 

 

 

 

 

1915年香港地图

但是当时的清朝政府、国民党时期以及解放后的中国政府都不愿意深入此地，城寨因此成了三不管的地方。渐渐地九龙寨城就成为无政府的贼窝，藏污纳垢、各路豪杰和大老占地为王，许多香港人犯了法就逃到这里，并在此地落地生根。因此九龙城寨内贩毒、走私、杀人、抢劫的案件经常发生。

大家看到的香港黑帮、黑社会电影很多都原于九龙寨城里的故事，比如，杜琪峰的《黑社会》、蓝乃才导演的《城寨出来者》、王晶的《O记三合会档案》等等。

九龙城寨怎样成了中国的外飞地？ 又如何成了三不管的地区？

这要从香港的历史和九龙寨城的地理位置说起。九龙城寨始建于1843年(道光二十三年)，依山而筑，历5年而成。原四周筑有城墙，城宽220米，长119米，高约6米，东南西北各有一门，南门为正门，面海而立。

1842年中国清政府对外战败后被迫与英国政府签订中英《南京条约》，其内容是将香港岛永久割让给英国。1856年英法发动第二次鸦片战争，清朝政府再次战败于英法联军。1860年与英国政府签下《北京条约》，割让九龙半岛南端，也就是现在九龙界限街以南的地区。1898年6月9日，英国又强迫清政府签订《展拓香港界址专条》，租借九龙半岛界限街以北地区和附近262个岛屿，租期99年（至1997年6月30日截止）。专条全文如下：

《中英展拓香港界址专条》（1898）
　条约原文：
　　一八九八年六月九日，光绪二十四年四月二十一日，北京。
　　溯查多年以来，素悉香港一处非展拓界址不足以资保卫，今中、英两国政府议定大略，按照粘附地图，展扩英界，作为新租之地。其所定详细界线，应俟两国派员勘明后，再行画定。以九十九年为限期。又议定，所有现在九龙城内驻扎之中国官员，仍可在城内各司其事，惟不得与保卫香港之武备有所妨碍。其余新租之地，专归英国管辖。至九龙向通新安陆路，中国官民照常行走。又议定，仍留附近九龙城原旧码头一区，以便中国兵、商各船、渡艇任便往来停泊，且便城内官民任便行走。将来中国建造铁路至九龙英国管辖之界，临时商办。又议定，在所展界内，不可将居民迫令迁移，产业入官，若因修建衙署、筑造炮台等，官工需用地段，皆应从公给价。自开办后，遇有两国交犯之事，仍照中、英原约、香港章程办理。查按照粘附地图所租与英国之地内有大鹏湾、深圳湾水面，惟议定，该两湾中国兵船，无论在局内、局外，仍可享用。
此约应于画押后，自中国五月十三日，即西历七月初一号开办施行。其批准文据应在英国京城速行互换。为此，两国大臣将此专条画押盖印，以昭信守。此专条在中国京城缮立汉文四份、英文四份，共八份。
大清国太子太傅文华殿大学士一等肃
毅伯李，经筵讲官礼部尚书许
大英国钦差驻扎中华便宜行事大臣窦
光绪二十四年四月二十一日
西历一千八百九十八年六月初九日
　　附注
　　本专条见《光绪条约》，卷53，页4。英文本见《海关中外条约》，卷1，页539― 540。
　　本专条于一八九八年八月六日在伦敦交换批准。

1899年4月16日，英国正式接管新界后，便于4月18日，向中国政府提出，要求撤走九龙城寨的中国官兵，撤消中国对城寨的管辖权。5月14日，英国外交大臣正式下令占领九龙城寨。5月16日，英军在九龙城码头登陆，皇家威尔逊火枪队员和100名义勇军在旧海关大楼前集合开进城中，中国官兵没有抵抗，英军实行武装强占，驱逐了清政府派驻城寨的官兵。清政府对此表示强烈的抗议。

是年12月27日，英国发布《枢密院关于九龙城寨之训令》，借口中国官员在九龙城内各司其事，已被发现与保卫香港之武备有所妨碍，单方面宣布九龙城寨已成为“女皇陛下香港殖民的一部分”。当时，清政府印发出严正声明，九龙城寨是中国的领土，管辖权仍属中国。

清朝政府之所以在给英国租借地中保留九龙城寨这块小地方呢？是因为九龙城寨于大清南疆海防中的战略地位。九龙寨城起源于宋代，明代开始在此驻扎军队，到了清代就已经成为巩固帝国南疆海防的重要基地，在鸦片战争中也曾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清政府为了防止英国的不断扩张，就在城寨四周修筑了坚固的城墙和炮台。直到1941年日军占领香港，为了扩建启德机场的明渠，日本人拆毁了城寨的全部城墙。

自从英国军队占领了九龙寨城后清政府曾就九龙城寨的主权问题多次与港督交涉，但都没有结果。大约在辛亥革命前后，英国政府最后放弃占领九龙寨城，只是将掠夺的两扇寨城大门运回英国，作为战利品巴方摆放在大英博物馆。为什么英军不继续占领九龙寨城？为什么英军在清政府的抗议中坚持占领寨城，而在清政府面临瓦解，中国进入动乱的时候却放弃占领寨城？这是一个我至今还没有找到答案的问题。

日本投降以后，露宿者开始在九龙寨城聚居。当时的英国殖民地政府无权进入，中国政府又拒绝管理，于是九龙寨城就成了罪恶的温床。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大批难民从华南地区涌入香港，寨城就成为黑社会“三合会”活跃地带，贩毒、卖淫、赌博等各种命案屡屡发生。由于港英政府当时不承认中国医生的资格，城寨也成为无牌牙医诊所和冒牌货贩卖点的集中地。

1973至74年间，香港警察派出过3,000人强进寨城，铲除寨城内的黑帮势力。寨城后来“ 绝地逢生”，钢筋水泥房屋如雨后春笋般建成，非法扩建、僭建严重，街道狭窄如走廊。居民用水来自八条公家的水管或水井。由于建筑完全不经规划，寨城环境卫生恶劣。1980年代初期，有推算寨城居有35,000人，而罪案率也比香港平均数字高得多。

到了1984年，中英两国签订《中英联合声明》处理香港问题，1987年两国共同决定清拆寨城，迁徙居民。九龙寨城在1993年清拆前，曾经让艺人成龙拍摄《重案组》电影，并容许一群日本探索家以一星期时间描绘寨城地图。

九龙寨城清拆后，香港政府将原址改建为公园。原来计划名为“九龙城寨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