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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肯山的日落

去吴哥旅游,大多数的朋友会带上蒋勋老师的《吴哥之美》,旅行中按图索骥地参观。

除了这本书,我还带上了乔治·奥威尔的《缅甸岁月》。这是乔治·奥威尔为大众不太熟悉的小说,以乔自己的缅甸经历为蓝本写作出来的故事。

主角弗洛利是大英帝国的一个木材商人,他与白人俱乐部的老爷们一样,既包养本地的情妇也享受白人老爷的威权。他善良,希望平等地对待本地人,赞同本地的医生维拉斯瓦密加入白人俱乐部,厌恶仗白人之势欺压本地人的官员吴柏金。

当白人女孩伊丽莎白出现,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包养情妇的可耻,进而希望想摆脱白人在殖民地的一切可耻行为;可是他是一个懦弱的人,既不敢公开支持医生,也不敢公开反对白人老爷们。

伊丽莎白无非是一个普通的趋炎附势、一心想做殖民者老爷太太的女孩,当弗洛利意识到一点,极度失望中选择了自我了断,结束了殖民者、忏悔者的两面人生。

近代以来的亚洲国家有着相似的命运。

西方的商人、政客、军队、学者、流氓纷纷来到东方的土地,他们与这片土地上的人冲突、交流、融合,东方人在屈辱中被强行拉扯进了近代历史。

对于东方人来说,那是一种纠缠不清的感情。

1902年王道士将藏经洞的消息报官,无人理会。1907年英国人斯坦因“买”走了第一批经卷。 陆续,法国人伯希、日本人大谷光瑞、美国人华尔纳、俄国人鄂登堡…… 中国学者1909年通过外国人认识到敦煌后,开始了所谓的保护,清政府将藏经洞中的经卷大量运出,转运中一级一级官员趁火打劫,名义的保护成为了一场劫难。

到底是买、还是抢?到底是保护、还是劫难?

当在西方国家的博物馆中欣赏这些古迹的时候,这是我们无法回避的问题。

1860年,法国生物学家亨利·穆奥在暹粒这片丛林之中发现了沉埋了四百多年的吴哥王朝。

而他,正是这片国土上的殖民者之一。

01

巴肯山的日落

巴肯山可以俯瞰整个暹粒的景色,我和众多游客在太阳落山前沿着土路走上了这座小山包。

绕着山丘上的巴肯寺的平台走了一圈,我原以为这里可以将整个吴哥尽收眼底,这里是小吴哥、那里是巴戎寺庙、再远处是巴扬寺、再再远的是……

历史遗迹并不是这样井然有序的在眼前展开,他们显然静静的藏身于茂密的热带丛林之中。

朝着日落的方向,选定一个绝佳的角度盘腿坐下,双手撑在背后晒烫的石头上、朝天斜仰45度角。

历史应该如何展开,那是一种怎么样的逻辑?

太阳在乌云中藏着头。看来,今天观赏不了日落了,可是太阳不正是在乌云后面落下了么?

身后两位韩国女孩子投入的讨论着什么,那一定无关于遗迹与风景,或许只是恋情,但她们显然已经变成被周围游客遗忘的历史。

小吴哥有着平静而宽阔的护城河,四周回廊环绕似乎也有供卫之意,穿过回廊展现在眼前一条开阔的大道,正中高耸的寺塔却又立马引人注目。

吴哥寺是庙宇也是陵寝,是苏利耶跋摩二世为自己修建的陵寝,也供养着毗湿奴大神。难怪乎既有王朝恢弘的气势,又有庙宇的肃穆。

印度教认为人间的君王是天生毗湿奴的化身,君权神授,世俗的权利和宗教的信仰相互融为一体,将王朝推向了鼎盛。

回廊的浮雕上,猴王哈奴曼领群猴搅动乳海,乳海是传说中的生命之海,浪花生成飞天侠女,88位阿修罗与92位善神如拔河般扯动巨蛇,海中的鱼、蛇……

各类生物开始翻腾,这翻腾便是生命的开始。

这大概是王朝的起源。

另一处,苏利耶跋摩二世的仪仗浩浩荡荡,君王头戴宝冠、侍从婢女羽扇华盖簇拥,热带丛林中栖息的鸟雀欣赏着贵族的优雅,这便是太平盛世了吧?

寺塔象征着须弥山,四周的寺塔围绕着中心最高的一座,须弥山在印度教里面是是初始、是终极、是永恒、也是无限,在那1400年的古代也是君神的合一。

在最高的一层平台上仰望,只有蓝天白云与塔尖,心中只有存念敬畏。 在这里,只有抛开相机、手机、衣服、尘世的杂物,双手并用、全神贯注、小心翼翼的,方能爬上最高处的神殿。

而下方,这片土地的后人正为来往的游人拍照。

为了让这古代神圣的建筑成为顾客的背景,他们不得不得匍匐在地上。我和殿堂中的毗湿奴俯瞰着这一切。

02

吴哥城的吹弹者

君权来自人还是神?

如果君王获得了神一般的信念掌控这块土地,他也就是神。1804年,拿破仑在巴黎圣母院接受了罗马教皇庇护七世的加冕,他自己拿过了王冠,自己为自己戴上了王冠。

阇耶跋摩七世为自己建造了陵寝寺院—巴扬寺,49处塔尖、100多面肃穆的笑容,这边是广为人知的高棉的微笑。

据说这是阇耶跋摩七世的笑容,他的微笑在沿着层层递升的塔基、向四面八方展开。

这些垒砌塔基、拼凑笑容的石块从而何来?

方圆只有雨林和沙。地图显示,遥远的东北角上有座荔枝山。那里大概是石材的来源,也是历史的起源。

当王朝坍塌以后还剩下什么?断垣残壁?

历史上某个不经意的时刻,一颗树苗从地下穿出、挤开断壁,然后与这一片一片的历史遗迹纠缠在一起。

它们是塔普伦寺的偷影者,可是游客无法拒绝这些顽固的树木,甚至它们的倔强常常让遗迹也黯然失色。

这是阇耶跋摩七世为母亲修建的寺庙,整个寺庙在参天古树的阴翳之中。

苔藓与门上残缺的装饰如同一个欲言又止的述说者,最后沉默在远处残疾人吹弹的曲调之中。

红色高棉时期留下了大量的地雷,他们在古代史门前吹弹着近代史,这些游客只是听众。

走出寺庙便走出了音乐会大厅,多少人心里留下了印迹?又有多少人关心,这些吹弹的残疾人,与历史有着什么关系?

03

茶胶寺的诗人

罗洛斯的巴孔寺、洛雷寺都是砖塔,砖塔都不高,门楣虽然精美,可是风化严重。

是万世目睹其宏伟,还是从残存中纪念?因陀罗跋摩一世或许无心地做出了抉择。

历史属于君王还是属于人民?这里一处一处的庙宇只留下君王的名字,何曾有过人民的记录。这里每一块石头都是人民的劳动,又何曾让君王动动指头。

茶胶寺是一座由中国援助修复的寺庙。吴哥的各个寺庙在各国的援助下逐渐修复。

在茶胶寺寺顶的庙宇碰到一个美国小伙子,他坐在台阶上,凝望远处,“你在画画么?”我猜测地问。

“在写诗。”

我们中国人或带着大包鲜艳的丝巾忙于照出美丽的照片,或抱着相机到处扫射。每一处停留不能太长,计划满满。

有人说我们在为了以后美好的回忆而生活。可是我们从来没有真正生活过 海德格尔所说的“诗意的栖居”。大概我们都生活在照片和朋友圈里,久了也忘了翻出来栖居一番。

茶胶寺出口有一个画画的柬埔寨小男孩。

“上午上学,下午画画、卖花。”他用英语说着。

“学校不教英文,卖画的钱可以去交学英文的学费……”

跟他合影,他难道就诗意的与我们栖居在了照片里?

写诗的美国人,拍照打卡的中国游客,卖画挣学费的柬埔寨男孩。

人是因出生而不同,或者因国家而不同,或者因历史上根本与自己无关的君王而不同,谁又能给出答案呢?

历史留下的只是遗迹,每个人要么要通过自己、要么听信他人,拼凑出一个这样或那样的历史图画。

谁的图画是正确的呢?红色高棉用杀戮清除了一切与自己图画不一致的人。

04

不忍再翻起的一本书

我不了解红色高棉。

离开的时候,在法国人建设、运营的暹粒机场买了一本关于红色高棉的书,飞机上读了一大半,以后再也没有翻起,故事弥漫着悲伤……

日本的福泽谕吉在《文明轮概略》中写道:

“有些人说,既然文明是人的德智表现,可是现在西洋各国人,却有很多不道德的行为……说这种话的人,认为目前的世界文明已经登峰造极,而不了解文明是指正在不断前进的过程……国家也像人,纵然称为文明,也绝不会毫无缺点。”

和平时代的来临是否赋予高棉的微笑另一种意义。

希望新一代的柬埔寨人通过交流治愈伤痛、走向安定富裕。

文/箪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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