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洪武十五年(公元1382年),对朱元璋而言,是多灾多难的一年。这年五月,八岁的嫡长孙朱熊英去世,三个月后,深爱的马皇后病逝。
马皇后在元末战乱时嫁给朱元璋,两人历经艰险,患难与共,感情深厚。朱元璋曾遭郭子兴猜忌,幸亏马皇后从中调和,孝顺侍奉养父母,夫妻合力化解猜疑。对 朱文正、李文忠、沐英等养子视如己出,精心抚养。陈友谅奔袭应天府,马皇后尽发家中财物,鼓舞将士士气。马皇后为人宽和仁厚,多次劝朱元璋珍惜人才,善待群臣。病重时,马皇后自知难以治愈,担心连累医生,不肯就医,临终时仍在嘱咐朱元璋“求贤纳谏,慎终如始”(《明史》)。
对于朱棣而言,也许,马皇后更多地是一位母亲,而朱元璋则更多地是大明的皇帝。皇子偶有过失,受朱元璋责罚时,马皇后会出面维护,加以劝解。
抚养自己长大的马皇后去世,朱棣的悲痛可想而知,他立即赶回京师。
丧礼过后,朱元璋下令挑选高僧随侍诸王,为马皇后诵经祈福。僧录司左善世宗泐推荐的高僧中有一位法名道衍。
道衍姓姚,本名天僖,后来被明成祖朱棣赐名广孝。
二十二岁的朱棣与这位四十七岁的高僧相谈甚欢,于是向父亲朱元璋请求让姚广孝跟随自己去北平,获得准许。
对于二人初次见面时的情形,有一种说法是这样的,姚广孝对朱棣说:殿下若能让臣辅佐,定会奉上一顶白帽子。”
当时太子朱标建在,朱元璋五十四岁,而且朱棣还有秦王、晋王两位兄长,姚广孝凭什么支持朱棣夺嫡?
更何况,与朱棣初次见面,姚广孝便如此如此露骨地表示,很可能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因此,上述情形似乎不大可能发生。
那么,姚广孝为什么认为朱棣有潜力能让他实现心中抱负呢?
以姚广孝当时的身份,他只能在已经就藩的皇子中选择,当时已经就藩的皇子有五位。
秦王朱樉的正妃是元将王保保之妹,次妃是卫国公邓愈的女儿,就藩后违背朱元璋旨意,在王府大兴土木,招致朱元璋的严厉斥责。
晋王朱棡的正妃是永平侯谢成之女,在就藩途中因小事鞭打厨师,遭到朱元璋的严厉训诫。
周王朱橚是朱棣同母弟,正妃是宋国公冯胜之女,爱好文学,喜欢研究植物。
楚王朱桢的正妃是定远侯王弼之女。
可见,综合比较岳丈的地位、实力和本人的表现,朱棣可能是姚广孝当时的最优选择。
当时朱棣的形象可能是少年老陈、谨慎稳重,话不多,却自带一股威严,颇有父亲朱元璋的风范。
接下来的问题是,朱棣为什么会选择姚广孝呢?
朱棣平时接触的多是武将,他需要一位博学多才的谋士,这与夺嫡无关,即便只是作为一名镇守边塞的统兵将领,想立下赫赫战功,也需要有人为他运筹帷幄、出谋划策。
“帝在籓邸,所接皆武人”(《明史·列传·姚广孝》)。
朱棣就藩前,儒臣叶伯巨上书朱元璋,力陈封藩之弊,朱元璋虽然盛怒之下把此人关入牢,但也必然会采取措施限制藩王势力过于膨胀。朱元璋实行分封的目的在于让皇子坐镇边疆,拱卫大明江山,而不是让藩王危及皇权。
朱元璋登基前曾严禁将领和儒士过多接触。
“所克城池,领将官守之,勿令儒者在左右议论古今,止设一吏,管办文书”(刘辰《国初事迹》)
因此,朱元璋必然不会派遣很有学问的儒士随侍藩王,而且为了避免父亲疑心,朱棣也不会公开招揽很多儒士在身边,而姚广孝的出现正好满足了朱棣的求贤若渴之心。
姚广孝精通儒释道,与王宾、高启、杨孟载等人是朋友,宋濂、苏伯衡也曾推荐他。对于姚广孝的才学,朱棣可能早有耳闻,因而才会与他一见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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