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生活所逼和父亲的“斗智斗勇”

母亲是一个极其普通、除了“工作”就是围绕在“灶台”的家庭妇女，在左邻右舍的眼里，一生唯一的亮点就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响应党的号召生育了十个子女，成了弄堂里不多的光荣妈妈之一。同时因为家里吃饭的嘴太多了，靠父亲一人工资根本不够，我家成了居委会登记困难家庭中的一个。

母亲没有文化，童年丧父，外公在上世纪的三十年代惨死在日本人的刺刀下，外婆为了儿女和之后的孙辈特别是外甥和外甥女的生活奔波操劳而一生守寡。

母亲受了外婆的影响，恪守妇女传统的温良淑德、除了伺候瘫痪的婆婆（印象中我只有三四岁奶奶就病故了），还要相夫教子，特别是十个子女都是母亲一手带大，是典型的贤妻良母。

我在家里排行老八，自懂事开始，经历了文化大革命，父亲因为走“白专”道路被“揪了出来”戴上了帽子，工作岗位的调整又减少了收入，让本就生活拮据的家庭雪上加霜。

孩子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让母亲于心不忍，加入了居委会组织的“生产组”，尽管收入微薄但也能稍有帮衬。为了不影响照顾家庭，母亲选择了“长中班”。

家里最苦的就是母亲了，母亲每天的日程是：一大早买菜，回家生炉子做早点，让我们吃饱上学之后准备午饭，午饭吃好又要准备晚上的饭菜了，拣菜洗菜之后交代大姐晚上的烧菜做饭。安排一切立即赶去“上工”，晚上11点多回家，早上五六点钟起床，一天十六七个小时的操劳啊。

尽管“生产组”的工作能增加微薄收入，但每个月也就十来元，加上父亲的五十多元，六十多元的收入要养活十二张嘴，不够啊。

为了生活，母亲收起了贤妻良母的姿态，做了一个“抠”女人，对父亲“耍”起了心眼，开始了“斗智斗勇”：每月工资留下五元的零用钱全部上交。

当时收入五元不算太少，母亲是五十多元十二张嘴，父亲一个人拿了全部收入的十分之一。

但这五元零用钱是母亲的“算计”，母亲算准了父亲不会自私到只顾自己不管孩子。所以从父亲拿到零用钱开始，前半个月家里原本就不多的“荤菜”一个都不见了。

为什么？粥少僧多母亲也做不到无米之炊，不给父亲一分钱零用名声不好，旁人会说母亲太“抠”，父亲好歹也是家里的顶梁柱，不给太抠，给了孩子吃不好就得嗷嗷叫。

父亲眼看家里十几天不见荤腥，心疼孩子，不得不拿出自己的零用钱买些猪肉等荤食。等到父亲的零用钱差不多了，母亲恢复常态接着下半月的荤腥，周而复始，一个月也能有两三次能尝到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