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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我是钢七连第四千九百五十六名士兵(下)

红蓝对抗结束了,袁朗做为许三多的俘虏,同三班一起坐步战车返回驻训地。回程的路上,三班的战士意志消沉,各个低头不语,只有袁朗觉得做俘虏特光荣似的,他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打破这压抑的安静,“你们使得那个八一杠还行吗?”“报告首长!还行。”阿甘很踊跃地发了言。袁朗说:“我觉得不错。比九五好,九五卧射太高了,昨天我那个狙击手就是因为这个被你们那个八五狙击手干掉了,你们那个狙击手不错啊!”不知这话听到伍班副的耳朵里,是不是有种想抽袁朗一顿的冲动,反正我觉得他是典型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别人哪怕饿肚子、勒紧裤腰带也要满足他们的一切需求,新式武器最先提供他们试用,无论从那方面相比,袁朗所在的特种部队与钢七连那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就这还鸡蛋里挑骨头,存心气死人不偿命嘛。

 许三多原本一直忐忑不安,无心理会袁朗的话。但他一听袁朗表扬狙击手,立马来了精神,“报告首长!狙击手,狙击手叫成才。”袁朗看了看许三多问:“小兄弟你叫什么啊?”许三多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我叫,我叫这个……”他心里一直想的是成才怎么样了。袁朗打趣许三多说:“百家姓还有这个姓啊,这个……”然后自顾自笑了。伍班副听不下去了,“报告首长!他叫许三多。”袁朗似乎还有些心有不甘,继续问:“他是不是还有个绰号叫死心眼啊?”许三多赶紧承认错误:“我,我老犯浑。”袁朗打量了一番许三多,然后问出了一个非常深刻的问题:“你为什么这么勇于认错啊,或者急于认错啊?”印光大师曾经开示:“只看好样子,不看坏样子。看一切人都是菩萨,唯我一人实是凡夫。”许三多绝对没有听过印光大师的开示,但他实实在在就是这么做的,用佛家术语叫“暗合道妙。”所以他才会有今天的成就,他才会感动身边的每一个人。许三多告诉袁朗:“因为,因为我老做错事,没有做过对事。”我现在也已经慢慢学会了遇到任何事先反省自己有没有错,就算真得不是自己的错,也会认为是自己修行不够,没有能力以德行感召他人,所以还是自己错了。袁朗问:“刚才演习中做错事了吗?”许三多这样的人还真是少见,随着聊天的深入,袁朗对他是越来越有好感。许三多看了看袁朗脸上的伤口,立马认错:“我,我出手太重了。”他低下头觉得特内疚。其实在我看来他血肉模糊的双手才可怜呢!袁朗没想到许三多会这么说,他摸了摸额角的伤口,满不在乎地说:“这个呀,正常,演习中太正常了。就算是个错吧,那你为什么犯错呢?”袁朗的道行明显深了许多,是啊,既然知道是错的,为啥还要这么干呢?许三多太急于替成才报仇了:“因为,因为我的朋友在对抗中想好好表现,他被你给击毙了,他没机会了。”其实没机会的是班长,但许三多相信班长的话,只要自己表现出色,班长就决定不会走。伍班副伤心啊!他不满地喊了一句“许三多”制止他继续往下说。紧接着突然声调一转:“报告首长!他表达不清,不是因为这个。”袁朗问:“那是因为哪个呀?”“因为钢七连的荣誉感、责任感。”伍班副回答的声音洪亮而大气,余音袅袅,久久回荡在耳边。袁朗只简单说了三个字:“知道了。”涵义无穷啊!许三多的境界有那么高大上吗?没有,他只是尽了本分而已。伍班副说错了吗?没有!他的身上有一种强烈的荣誉感和责任感,就这这种使命感的驱使,他才无法接受初来的许三多。

目的地到了,许三多像往常一般捧这战利品想归队,却被袁朗给叫住了。他这时才反应过来,演习结束了,缴获的“战利品”该物归原主了。袁朗将武器一件件从许三多手里接过来,按照一般人的思维,见识过比自己所拥有的要好很多的东西,一定会动心想去拥有这些。袁朗深谙此理,及时抛出一个诱惑:“喜欢这些枪吗?”许三多看了看没说话,喜欢很难说出口。袁朗悄悄在他耳边低语道:“想不想要这啊?”许三多似乎觉得袁朗看出了自己心里的邪恶想法,连忙说;“这,这是军队的财产。”许三多就是这么直线思维,军队的财产怎么可以随随便便送人呢!即使心里很想,也决对不能要。来厄国一年多,常存布施的心,现在可以做到,只慷自家的揩,不慷国家的楷。我从来都不否认自己财迷,我们家的苍蝇肉是肉,国家的苍蝇肉也是肉,在职责范围内绝不让国家财产受损失,连占便宜的念头都木有咧~不是我有多高大上,只是尽自己做人的本分而已,落实印光大师的教诲:“敦伦尽分,闲邪存诚。”袁朗的这招对许三多不管用,他只好很直截了当地问道:“我是说想不想到我那去?”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他无法做自己的主,于是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看正在帮战友整理军装的班长,其实班长听到这话也不由停止手上的动作,也下意识回头朝许三多望去,目光交汇的那一瞬间,许三多立刻坚定了立场,他从容转过身,十分镇定地看着袁朗说:“报告!我是钢七连第四千九百五十六个兵。”站立一排的三班人,各个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袁朗问:“算是你的回答是吗?”许三多用坚定、肯定以及一定的语气道:“是!”袁朗的心里乐开了花,但表情上依旧是一种有点被人拒绝的无奈,他用狙击手套拍了一下许三多戴着钢盔的脑门一下,转身走了,自此许三多走进了袁朗的心里。

 袁朗来到连长面前,语调柔和地问:“有烟吗?”连长掏出烟递了一支过去,袁朗继续说:“给个火。”连长摇摇头,始终没说一个字,面对这个人,连长的心情可谓是五味杂陈,说一见钟情吧,好像忒暧昧了,说恨吧,又实在是恨不起来,是啊,没有爱又何来恨呢?真是一对欢喜冤家。直到远方开来一辆造型比较怪异的车停在跟前,连长才开口问道:“接你的车?”停稳的车上跑下一个人来到他们面前,行了一个军礼:“报告,队长,高连长!”高连长挺无奈,人家对自己是了如指掌,自己对人家,信息不对称,难怪败的如此难堪。袁朗问:“车上还有液体手雷吗?”“还有四箱。”袁朗示意搬下来,然后对连长说:“高连长,我先告辞了,这是给七连的兄弟们一点意思,有机会我们再见!”高连长冲袁朗的背影回了一个军礼说:“再见!”他看了看啤酒箱子,心里顿时又返酸:“哎!老A的水准是比老步高啊!”袁朗也不客气:“要不很多人都想来老A呢!”他举了一下手中未燃的那支香烟,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得意表情,坐车离开了。

 站在远处的许三多目无表情,一直盯着袁朗离开。班长第一个走到他跟前,习惯性地摸了一下他脸上的伤口,痛感刺激的他下意识咧了咧嘴,班长冲他笑了笑,轻轻拍了拍的他的肩膀走了。紧接着阿甘走到他跟前,用拳头轻轻打了他几下,也冲他笑笑走了。第三个来到他跟前的是老白,还是那么喜感,冲许三多做了一个鬼脸,逗笑了许三多,也走了,伍班副最后来到他面前,摘下头上的钢盔,同时也习惯性地朝班长的背影望去,就怕班长走过来制止自己的行为,看看自己的身后十分安全,伍班副转过身来说:“许三多,你总算做对一件事。”然后用手中的武装带轻轻敲了一下许三多头上的钢盔,也走了。这种温馨的画面似曾相识,只是当时已惘然。这一次他终于搞明白了,他已正式被三班所接受,成为这个家庭中的一员。许三多那是无比的开心,终于有家、有亲人了,他成了这个世界上最最幸福的那个人。

 他想与小伙伴分享这快乐,于是他朝成才走去,成才正用软布小心翼翼地擦着他心爱的八一杠,那一招一式能体会得到成才有多么的喜爱它、珍惜它。许三多挨着成才坐下,脸上依旧挂着喜悦的表情。成才没有看许三多,只是用征询的口吻说道:“漂亮吧。”许三多说:“漂亮!”成才做了一个狙击瞄准的动作问:“帅吗?”许三多说:“帅!”成才叹了口气说:“就要给别人啦。”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狙击枪上。远处传来一阵吉他声,成才又问:“吉他好听吧。”“好听。”听了许三多的回答,成才又叹了口气说:“我也觉得好听,一直想学。可是没时间,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它身上了。每次听别人弹琴,我就对自己说,‘没事,不会弹琴也没事,我是他们里边,打枪打得最好的,照样牛的很。’可是我今天在瞄准镜里边看到那个家伙,嗵!就一枪,我就知道我没啥希望了。”我很能体会成才的这一番话,人生短暂、精力有限,只能活在不断的取舍当中,这也是苦因之一吧。我现在修谦让,每次有大型活动时,似乎当灰姑娘忙里忙外的那个就是我,而别人是能偷懒一分想尽办法偷一分半懒,当然见到好处时个个冲在最前面,我就告诉自己,没事!我在修福,将来我要参加诸上善人的俱乐部,我要感谢这些人给我提供这么大的空间修福,然后,我就干得特别开心,活干完了,拍拍屁股走人,东西留给你们吃好了,拿瓶可乐回家就泡面吃,那一刻,我觉自己头顶上满满的浩然正气。我以前很懒的,现在是更懒,只是懒到了一个新境界,连“懒”都懒的懒了,自然就有了行动力,而且拖延症是无药而愈。

 成才的人生路一直很平坦、顺利,他一直就自认为自己是最棒的那一个。这种人头一次遇到坎坷时,通常会有两种情形,一种是前世善根深厚,他晓得这是上天要磨炼自己,从跌倒的地方爬起,继续向前,总会抵达目的地;另外一种是前世善根很薄,他就觉得这一切与自己所付出的不对等,他要重新寻找一种平等,于是选择逃避。而成才恰恰是后者,正如佛祖老人家常说的“可怜悯者”,同情却又十分无奈。

 夜幕再一次降临,炊事班的大锅里咕咕冒着泡,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如果放在平时,这香气肯定会让人食欲大增,可今天不一样,失败的阴霾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上,即便是天上的甘露放在眼前,也只是像清水一杯不至于让人倒胃口罢了。连长发话了,“来,把那所有的大车灯都给我打开,七连弟兄们!本来啊我寻思今晚就不会餐了,你打了败仗你还会个鬼啊?但咱们这个指导员说,打了败仗尤其得会,鼓舞士气嘛!可我让你们说,这钢七连的士气还用鼓舞吗?”当然不用鼓,许三多曾经说过,连长最喜欢在全连人的面前说他的私房话,内容全部都是讲连史、讲钢七连的魂……就好像是每天吃饭、睡觉般的必修课。突然想到四年前的今天,我发誓不论多忙,饭可以不吃、觉可以不睡,但每一天都必须要读经。48个月过去了,不敢说时时刻刻都能记得佛祖老人家的教诲,但只要是在半梦半醒之间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脑袋里面装的全部都是经文。我真的相信佛了吗?没有。如果真相信,就真的能放下,我仍旧是半信半疑。无量劫以来积攒的恶习哪那么容易就消除。钢七连的士气也是需要不鼓而鼓,餐还是要聚滴。连长继续说:“咱们这第一杯酒啊,咱们为了这个失败喝一杯,你会喝的不会喝的,都喝了,来!”以前看古剧,古人一般头三杯酒都是敬天、敬地、敬鬼神,看似很浪费,其实现在明白了,就觉得特有道理。四重恩呐!父母恩、师长恩、国家恩和众生恩。真知道感恩了,生活就快乐无比,哪有时间去抱怨这个、抱怨那个,天天造恶业而非善业,将来受苦报的还是自己。连长带着情绪灌下了头“一杯”。紧接着连长又说:“哎!这第二杯酒啊,咱们为了钢七连的今后喝一杯,因为失败是胜利的亲娘。有信心的,想打胜仗的就都喝了,没信心的,洗洗睡吧,走!”这次连长与指导员一道灌下第二杯,同时扔掉手中的饭盒。这酒量佩服啊!全体战士依旧没动。连长大喊了一声:“喝啊!”不知谁站起来倡议道:“喝!”于是全场沸腾了。指导员端着一饭盒酒,用洪亮的嗓门说:“这第三杯酒就是,大家把肚皮都给我放开,先往肚子里给我填满东西,然后呢,大家就尽情地喝。”指导员真不愧是七连的娘,心思缜密,建康为先。

 得到“父母”的首肯,憋屈了很久的“孩子们”终于可以纵情欢饮,驻地顿时下起了一阵啤酒雨,让这“雨水”将所有的不愉快统统带走,从此一家人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以前看童话故事,结尾都是这样。作者不敢写后续,因为这个世界幸福的时光从来都是短暂的,只有苦才伴随人的一生。老白被啤酒雨浇透了,躺在地上打滚说了一句真话:“哎呦,残酷啊!”

 几乎是空腹状态、连干三大杯的连长端着饭盒有点摇晃地走到班长跟前,他直愣愣盯了班长几秒钟,开口道:“你是我最好的兵,可你说话不算数啊你!你跟我说你照顾好自己的前途,我一直啊,我一直都相信你。”班长带着内疚、低头听完连长的话,然后抬起头说:“九年了,你对我,高低不错。我敬你。”面对连长,班长的心情十分复杂,自己确实辜负了连长的信任,可那有什么办法呢?许三多是自己亲手带到部队的,离开了如灯塔般的班长,许三多的人生将是一片黑暗,因为学历吧,自己总是会离开部队,只是早晚而已,用自己的离开换取许三多的成长,也对得起自己没白穿这身军装,感谢连长提供了这么一个可以由自己性子的机会,一切尽在不言中,敬连长!连长听懂了班长的意思,但还是心有不甘地说道:“为什么不是你抓了那俘虏?许三多,跟你班长比啊,你又算什么呢你?”我来解答第一个问题,开篇我曾说过,再一次看完《士兵突击》后,我忽然发现整部剧就是在演绎《华严经》里的善财童子五十三参,参访的五十三位善知识扮演的角色有善有恶,班长和袁朗就是其中的两位善知识,是来度化许三多的,他们俩当然不可能“自相残杀,”只有班长功成身退,才有袁朗的“登台入室”;第二个问题,班长是佛菩萨,佛菩萨慈悲度人,哪里需要回报。《金刚经》上云:“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既非菩萨。”班长无“我”,后面的那个“算什么”就一点意义都没有。班长赢得了无数人的心包括我,同时也影响了包括自己在内很多人弃恶向善,您说班长算什么呢?

 我一直想在许三多的身上找到一点相似的东西,结果,还真就被我找到了。我们都属“黄花鱼”的,耀眼的聚光灯下面从来就看不到我们的身影,我们喜欢当一个观众演员,总是能在他人的“江湖恩仇录”中得到一些启示,从而让自己的境界有一个提升。这不,一直在圈外看热闹的许三多听到连长喊自己的名字,赶忙快跑几步到连长身边:“报告!叫我有事吗?”班长看连长无语凝噎,连忙说:“没,没事儿,没事儿。”许三多刚转身要离开,班长适时喊住了他。班长一往情深地看着连长柔声地问:“连长,今天他帅吧。”写到这里又是内牛满面啊!班长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心里边还是挂念着许三多,希望连长能在心里边认可许三多。连长心里既难过又感动,他想掩饰自己的情绪,端起饭盒说:“他今天是挺帅。”听到这话的班长与许三多相视一笑,这一笑里的深意自己体悟好了。“今儿,可你今后你怎么办啊?”连长道出了一直埋藏在心里很久的忧虑。

 听到连长的话,班长笑了,转身对许三多说:“许三多,连长刚才跟我说,你今天干得漂亮,哎!这个事有意义!”我想或许是连长真的被班长感动了,但又不想在全连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脆弱,于是他将脸扭向一边。班长根本没想自己,他依旧是想着让许三多明白再多一些事理,肯定他今天做的这件事有义,这对许三多是莫大的鼓舞,他可以好好、认真的活下去了,这对许三多很重要。《金刚经》云:“复次,须菩提。菩萨于法,应无所住行于布施。所谓不住色布施,不住声、香、味、触、法布施。须菩提,菩萨应如是布施,不住于相。何以故?须菩提,菩萨不住相布施,其福德不可思量。”班长心心念念不为自己,我想即便是班长将来踏入社会肯定会遇到一个能心心念念想着自己的“班长”,福田心耕,班长的福田硕果累累,他还用担心自己的前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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