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在布加勒斯特还是伦敦，无论是利物浦爱乐还是RPO，观看瓦西里执棒的现场，我都会被他蓬勃的朝气感染。
文丨张璐诗
11月3日，伦敦皇家爱乐乐团（RPO, Royal Philharmonic Orchestra）在新科上任的音乐总监瓦西里·佩特连科（Vasily Petrenko）带领下，全阵容亮相南岸中心的皇家节日大厅（RFH, Royal Festival Hall）。上半场曲目是威廉·沃尔顿（William Walton）的《约翰内斯堡节日序曲》和斯特拉文斯基1911年原版的芭蕾舞剧《彼得鲁什卡》，下半场RPO与常驻柏林的中国小提琴演奏家宁峰合作了对琴技考验极大的埃尔加《小提琴协奏曲》。
皇家节日大厅
在率领皇家利物浦爱乐15年离任后，瓦西里搬到了伦敦，与RPO一同开启新时期。据说利物浦爱乐非常不舍得这位直接帮助乐团提升了音乐水准和乐坛地位的指挥家，由此也可想象RPO对发展前景的期待。这虽然是瓦西里在RFH的首演，但他在9月新官上任后，已先与RPO在皇家阿尔伯特大厅亮相。这场演出也是RPO创办75年纪念音乐会，但乐团在近年的名声和地位都急需提升。第一个乐季，瓦西里为RPO定下了一系列聚焦英国作曲家的节目，昨晚的音乐会已非常点题。
不论是在布加勒斯特还是伦敦，无论是利物浦爱乐还是RPO，观看瓦西里执棒的现场，我都会被他蓬勃的朝气感染。无论是4年前在奥斯陆的一个多小时专访，还是这场演出前他在台上先详尽解说三首曲目的来龙去脉，也都清楚呈现出这位指挥家的赤诚。现场听音乐会的特别一处在于，演绎者会为抽象的音乐塑造出非常具体的视觉效果，处于视线中央的指挥家与独奏家，通常就会成为这样的担当。于是，当开场时《约翰内斯堡节日序曲》响起来，瓦西里左肩起右肩落的舞态，能让整个大厅都有被推搡着起舞的感觉。这跟选一首有异域风情又充满戏剧感的曲目当然有关，但观众席间不由自主的感叹和喜悦，又明显不是走“快节奏”和“大声量”的捷径能必然达到的效果。
在完成《火鸟》和未写出《春之祭》之间，斯特拉文斯基以《彼得鲁什卡》逐渐建立起了个人风格。1911年的原版，在木管、铜管和打击乐的编制上比1947年版多出了英国管、短号、铁片琴和中鼓等乐器。与作曲家一样都来自圣彼得堡的瓦西里，将打击乐和铜管乐器的特写线条拿捏得十分清晰。作品听来有如强光照耀，身在泰晤士河南岸的深秋夜晚却能感觉如日中天。在第三幕的《圆舞曲》中，瓦西里对木管乐器几个音的处理特别突出，以前似乎从没有对这部分乐句有过如此印象。一个超群的古典音乐现场，是帮助观众重新认知一段乐曲的门廊，哪怕这部作品不断反复在台上出现。
瓦西里的感染力来自于他无保留的能量倾注，这包括现场观众看得见的动态，也包括他在幕后做的案头工作。后者我曾在与他的访谈中有所了解。很难想象除了伦敦的职位之外，瓦西里还在今年接受了来自莫斯科的聘任，担任斯维特兰诺夫交响乐团（俄罗斯国立模范交响乐团）的艺术总监一职。
瓦西里·佩特连科
下半场宁峰上台。他与瓦西里的合作不是第一次，看上去轻车熟路。宁峰也在2017年与利物浦爱乐合作录制过埃尔加这部《小提琴协奏曲》，不过当时指挥是卡洛斯·米格尔·普利埃多（Carlos Miguel Prieto）。埃尔加为小提琴家弗里茨·克莱斯勒而写的这部作品1910年在伦敦首演，自此就常见于“史上超高难度技巧的小提琴作品”前列。当中快速且并不常规的跨弦技巧，还有末段独特的“拨弦震音”，都是对演绎者的考验。这部协奏曲的篇幅还很长，接近一小时的演奏后，我身边学小提琴出身的古典乐从业人士认为，宁峰的表现真是十分厉害。
登台RFH之前，宁峰还刚在威格莫尔大厅里演了两场巴赫作品独奏会。在情绪深重的埃尔加之后返场，他选了一段英国观众一听就会心发笑的乐曲：帕格尼尼在1829年左右为18世纪的颂歌《上帝保佑国王》写的变奏曲。说起来，贝多芬也曾给这段乐曲（以及汤姆·阿尔恩谱写的《大不列颠治天下》）写过变奏。宁峰在获得帕格尼尼国际小提琴比赛后于2008年发行的专辑《你好，帕格尼尼先生》中也已录下过这段乐曲。只不过这段作为今日英国国歌的旋律，名字也早已改为《上帝保佑女王》。在左手清晰的拨弦之下，幽默感加分，弦落满堂彩，宁峰值得拥有。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