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寻老柴 国交相伴

柴科夫斯基肖像（摄于1888年）

柴科夫斯基，19世纪俄罗斯最伟大的作曲家，浪漫主义时期民族乐派的代表人物之一，在中国，他被人们亲切地称为“老柴”。老柴的作品热情奔放，细腻婉转，极富戏剧张力与舞台感染力，哪怕没有音乐基础的人第一次听到《叶甫盖尼·奥涅金》《天鹅湖》《胡桃夹子》《黑桃皇后》的旋律，也会沉醉其中。真诚而不掺任何杂质的情感，触动心灵，引发共鸣，或许，这就是我们将他称之为“老柴”的原因——亲近人心，没有距离感的音乐，像极了我们身边的亲人、兄弟和挚友。

然而，在我们醉心聆听老柴时，又可曾想过，这优美动人旋律的背后，是他内心情感世界的敏感与脆弱。多愁善感的性格成就了老柴伟大的音乐作品，也使他备受折磨。也正因如此，我们可以在老柴的音乐中窥见他伤感而真挚的容颜，并携附着这种情感，更好地聆听与感受他独一无二的音乐之美。11月19日，即将在国家大剧院音乐厅举行的中国交响乐团“致敬柴科夫斯基”交响音乐会就给了我们这样一个契机，用两首代表作走进老柴柔软而静谧的内心世界，寻找他生命中的创作之源与灵魂归宿。

人生分水岭

青年柴科夫斯基（左）

1878年，俄罗斯“艺术圈”值得回味的一年。这一年，俄罗斯两位文学巨匠托尔斯泰与屠格涅夫各自放下心中的芥蒂，时隔17年后最终和解，成就了世界文坛一段佳话。这年10月，久负盛名的俄罗斯国家剧院芭蕾舞团正式成立。同样在这一年，柴科夫斯基开启了自己创作生涯的黄金时代。从这一年开始，直到1893年去世，短短15年里，他完成了七部交响乐中的四部，以及歌剧《叶甫盖尼·奥涅金》《睡美人》《1812序曲》《弦乐小夜曲》等一大批日后久演不衰的音乐巨作。在此之前，柴科夫斯基虽然也颇有名气，却陷入到人生低谷，消极厌世，难以自拔。

柴科夫斯基的全家福（摄于1848年，左一为年仅8岁的“小柴”）

与其他很多天才音乐家相比，虽然柴科夫斯基童年时就显示出了自己的音乐天赋，却因为父亲的坚持而入行司法部，直到22岁才辞职进入圣彼得堡音乐学院进行系统学习。从小性格内向、沉默寡言的柴科夫斯基虽然能创作出令人过耳难忘的音乐，却无法在生活中抑制自己愈加低沉的心境。感情上的挫败更是击垮了他本就脆弱不堪的内心。1877年10月，在一次“闪婚”失败后，心力交瘁的柴科夫斯基登上了前往瑞士日内瓦的列车，他决定在那里找回内心的安宁。

柴科夫斯基与他的妻子米柳科娃（摄于1877年）

在风景如画的日内瓦，柴科夫斯基偶然间看到了法国作曲家拉罗创作的小提琴与乐队作品《西班牙交响曲》，“清新、明快的气息，动人的节奏，美好而和声处理出色的旋律”重新点燃了他的创作激情，他决心创作一首与之类似的小提琴协奏曲，这是他此前从未尝试过的全新体裁。

风景秀丽的日内瓦湖（绘于1810年）

早春，旖旎山色的日内瓦湖畔，暖阳静静抚慰着柴科夫斯基的心灵，与此同时，另一个人的出现，则使他彻底走出人生低谷，迈向了艺术创作的最巅峰。

“春天来了，它显示出自己的全部瑰丽。阳光明媚而温暖，树木吐出了新芽，山花遍野，最后还有那月夜。我的朋友，我无法向您表达，这一切多么令我陶醉。我非常好，非常安宁，对工作顺利感到自满，健康状况极佳，对未来的担忧和惶恐如此之少，我可以大胆的把我这种状态叫做幸福。”

令柴科夫斯基如此袒露心声的人名叫冯·梅克。家境优渥的梅克夫人从小热爱音乐，不久前，当她第一次听到柴科夫斯基创作的《暴风雨幻想曲》时，就被彻底征服了。于是，她决定每个月资助柴科夫斯基500卢布，以让他专心创作。

疯狂崇拜并爱慕柴科夫斯基的梅克夫人

虽然两人一生从未谋面，但1200多封的信件往来，却足以证明梅克夫人在柴科夫斯基心中无可替代的特殊地位。也就是在这样“幸福”的环境下，柴科夫斯基的创作灵感勃然迸发，乐思如泉涌，很快便完成了整部作品的创作。1881年12月4日，维也纳爱乐音乐会上，小提琴演奏家阿道夫·布罗茨基在一一克服独奏难点后，携手指挥大师汉斯·里希特与维也纳爱乐乐团，成功完成了作品首演。作为鼓励，后来，柴科夫斯基将这部作品赠予了他。

作为老柴生前唯一一部小提琴协奏曲，《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以特点鲜明的俄罗斯民谣和古典主义曲式创作展现出作品内在的戏剧力量与抒情效果，充分发挥了小提琴独奏的高难演奏技巧与音色张力，在忧郁哀伤的柔美旋律下，巧妙提炼出俄罗斯民族精神的积极向上与坚韧不拔，成为后世许多小提琴演奏大师的必选之作。

时代肖像画

俄罗斯“强力集团”领军人物巴拉基列夫

1882年，凭借此前创作的一系列作品，柴科夫斯基已成为欧洲最炙手可热的大作曲家之一。作为他的好友，也是新俄罗斯乐派“强力集团”领军人物的巴拉基列夫，向柴科夫斯基去信，希望他能以英国诗人拜伦的诗剧《曼弗雷德》为蓝本创作一部标题交响曲。为此，巴拉基列夫还附上了自己为之拟定的四个乐章的详细提纲。

起初，柴科夫斯基对此并不感兴趣，但面对老友的请求，他还是一口应允。然而，当他开始着手谱写这部交响曲时，却被《曼弗雷德》的人物形象与命运归宿所深深吸引。在写给友人的信件里，柴科夫斯基不由得感叹：“曼弗雷德不是一个普通的人。我感觉，拜伦以惊人的力量在他身上深刻地体现出我们渴望理解生活中的种种厄运问题，而同时又无能为力这种矛盾的全部悲剧性。”

英国大诗人拜伦肖像画（绘于1813年）

虽然柴科夫斯基与拜伦所处的时代不同，国度不同，但他们对于命运的思考和人生意义的探索又是如此的相通。拜伦笔下的曼弗雷德，孤傲博学，愤世嫉俗却又拒绝向命运屈服，在与不可抗拒的势力对抗中，毫不妥协的曼弗雷德在冥府终于见到逝去爱人阿丝蒂忒的幽魂后，了无遗憾。他拒绝了修道院僧侣皈依宗教的劝导，又回斥了冥府中邪恶精灵的引诱。最后，在肃穆高洁的圣咏中，曼弗雷德毅然选择在死亡中解脱，依旧孤傲，至死不渝。

看到这里，柴科夫斯基再次被曼弗雷德的人生际遇和悲壮结局所震撼，他不仅重叠着自己的人生经历和精神世界，更痛心于他的国家与民族蒙受的苦难。

俄国沙皇亚历山大二世，在位期间废除了农奴制

19世纪下半叶的沙皇俄国，虽然经历了1861年亚历山大二世推行的农奴制改革，但长期积累的农奴制封建残余依然阻碍着俄国发展。曾游历欧洲的柴科夫斯基在看到西欧各国的飞速发展后，对沙皇封建统治下俄国的前途命运愈加失望。作为一名深爱着祖国的作曲家，柴科夫斯基无力改变社会现状，只能用音乐抒发自己对一个时代、一个民族的痛苦与哀叹。

拜伦笔下的孤勇者曼弗雷德在少女峰（绘于1837年）

即便如此，我们依然能在黑暗与呻吟中感到不屈的力量——柴科夫斯基将曼弗雷德的不妥协与抗争性融入了整部作品。因此，在这样一部作品中，我们能看到曼弗雷德孤寂惆怅的悲壮人生，能走进柴科夫斯基阴郁低沉的心灵深处，还能感受到俄国人民在黑暗时代那一声声冲破云霄的呼唤与呐喊。而这，也正是俄罗斯最鲜明的民族特征：无论身处怎样的困境，面对怎样的困难，永远充满了对生活的热爱，对自由的向往，以及为信仰而献身的无畏精神。

从悲剧中汲取力量，在黑暗中追寻光明。正如“老柴”之后，另一位同样伟大的俄罗斯作曲家，同样被人们称为“老肖”的肖斯塔科维奇所说：“柴科夫斯基的创作真实地表现了当时人民痛苦的生活和悲惨的命运，因而在他的作品中有很多悲歌式的叹息的音调，但贯穿在这些中间的不是无可奈何的呻吟和屈服，而是对于造成社会悲剧的专制制度的抗议和为了克服悲惨命运而作的坚决斗争。”

晚年柴科夫斯基（摄于1893年）

1885年，柴科夫斯基完成了由四个乐章组成的《曼弗雷德交响曲》。为了使人们更好地理解作品内容，他在每一个乐章前都留下了与之相关的文字题记。第二年3月，在莫斯科的作品首演后，柴科夫斯基自己都认为这是他迄今为止最出色的管弦乐作品。《曼弗雷德交响曲》从此成为老柴乃至俄罗斯音乐宝库中的不朽杰作。

老柴与国交

李德伦是中国演绎“老柴”的权威指挥家

柴科夫斯基的伟大毋容置疑，在他诸多旷世之作传入中国，并逐渐被我们所熟知的过程中，中央乐团（现中国交响乐团）起到了无可替代的决定性作用。在中央乐团浩如烟海的演出名录中，老柴的名字总是闪耀其中，被誉为“中国交响乐之父”的中国交响乐团永久桂冠指挥李德伦更成为国内诠释柴科夫斯基作品的权威指挥。

1956年，德国指挥家戈斯林应邀来华驻团培训，在华期间，他指挥中央乐团完成了柴科夫斯基作品首演。

国交与老柴的情缘最早可追溯到建团之初。1957年2月1日，德国著名指挥家戈斯林指挥中央乐团首次演出了柴科夫斯基作品《第五交响曲》，在随后几十年的演出中，乐团不断扩充着老柴曲目库。1960年7月17日，李德伦指挥中央乐团首演了《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1995年5月23日，王军指挥中央乐团首演了《曼弗雷德交响曲》，这两首作品正是11月19日晚“致敬柴科夫斯基”的演出曲目。乐团在长期的艺术实践中积累了丰富的老柴作品演出经验，成为国内演出老柴音乐会场次与曲目最多、诠释最权威的交响乐团之一。

探寻老柴，国交相伴，11月19日，中国交响乐团带您走进老柴，聆赏经典。

撰稿：胡实

版面编辑：陈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