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王健大师！昨晚在国家大剧院音乐厅，在座无虚席的观众们面前，指挥家余隆与大提琴家王健紧紧相拥，笑容绽放在两位都已是花白头发的音乐家的脸上。音乐家们与全场观众也因为这温情的一幕而长时间鼓掌。
这是一次时隔多年后的老友重逢。中国爱乐乐团与王健的上一次合作还是在新冠疫情爆发之前：2019年9月，在中国爱乐乐团2019-2020音乐季的开幕音乐会上，王健作为大提琴独奏演绎了中国作曲家周天的大提琴协奏曲“水袖”。此后，随着疫情爆发，客居海外的王健归国不便，但与中国爱乐乐团的友谊始终没有中断。2020年4月，在中央广播电视总台文艺节目中心的号召下，由中国爱乐乐团常任指挥夏小汤执棒，46 位音乐家跨屏合奏《红旗颂》致敬疫情下的音乐力量，王健担任了这支特殊的“云乐团”大提琴声部首席。如今随着疫情结束，王健也选择回国任教，这场音乐会虽是久别重逢，却也显得顺理成章。
早在中国爱乐乐团成立伊始，王健就是最常与乐团合作的独奏家之一，双方的首次携手要追溯到2002年2月，当时的王健年仅34岁，正以他厚重纯属的演奏风格与儒雅谦逊的舞台风范风靡世界。从彼时计算，双方的合作历程已有21年之久，王健见证了中国爱乐乐团从青涩走向成熟，中国爱乐乐团也伴随着王健艺术之路长盛不衰，历久弥新。在三年半的等待之后，王健携他的保留曲目德沃夏克大提琴协奏曲回归，而这也仅仅是一个开始：在未来，他还将与中国爱乐乐团携手为听众们奉献更多的惊喜，也敬请观众朋友们期待。
德沃夏克的大提琴协奏曲也许是这一体裁里最受欢迎的杰作。关于这部作品最著名的评语来自勃拉姆斯，当他在一个私人场合第一次听到这首乐曲时不禁感慨，“如果我早知道可以用这种方式为大提琴写作一首协奏曲，那我自己早就这样尝试了！”这足以见得德沃夏克的大提琴协奏曲的开创性价值：在此之前，没有人能想像得到大提琴作为独奏乐器可以有如此强大的表现力，德沃夏克也几乎毫无保留地把自己最天才的想法、最动人的旋律与最炙热的感情都留在了这首乐曲里，他对故土的怀念，对新家园的好奇，对往昔爱情的追忆，都凝聚在了这首规模宏大的乐曲里。王健第一次与中国爱乐乐团合作德沃夏克大提琴协奏曲是在2004年，如今近20年过去，令人惊喜的是，岁月并未让他的技艺有分毫消退，却沉淀在了他手中的弓弦发出的每一个音符里。
一曲终了，王健还为听众们加演了两首乐曲：一首出自巴赫的大提琴无伴奏组曲，另一首则是阿炳的二胡名曲《二泉映月》的改编——他对祖国、对故友的思念，以及岁月在他心中留下的痕迹，一切尽在不言中，凝固在了两首隽永的音乐里。
如果说王健与指挥家余隆、与中国爱乐乐团的相遇是音乐厅里的久别重逢，那么德沃夏克与柴可夫斯基则是发生在音乐里的久别重逢。两位音乐家分别出生于1841年与1840年，同样都是各自国家音乐风格的象征，虽然并无深交，却因相似的美学观念而惺惺相惜，在1889-1890音乐季，已经功成名就的柴可夫斯基执掌俄罗斯音乐协会，力主邀请德沃夏克来莫斯科指挥音乐会演出就是一个明证。在音乐风格方面，德沃夏克在继承了斯梅塔纳的捷克民族乐派传统之余，更融入了西欧（特别是德奥）音乐的创作理念，形成了更容易为世人接受的音乐风格，让捷克音乐一跃成为音乐史上不容忽视的力量之一；而柴可夫斯基也秉持着与风格更偏俄罗斯传统的“强力集团”不同的观点，将俄罗斯民间音乐与欧洲主流作曲技法相融合，本场音乐会上演出的第五交响曲就是这样的理念催生之下的产物，尽管当时曾被批评为过于保守，但时间证明这是一部杰出的大作，是柴可夫斯基的“命运交响曲”，它讲述了光明是如何战胜黑暗的可歌可泣的故事，同时饱含着柴可夫斯基为交响曲这一体裁留下的许多最为美好动人的旋律。
当然，如果说昨晚的“柴五”为何将长久令人难忘，除了余隆率领下的中国爱乐乐团令人血脉偾张的激情演绎，还有一个原因是出现在大提琴声部里的那个熟悉的身影，也是中国爱乐乐团有史以来最大牌的“大提琴演奏员”。在音乐会的下半场，王健在观众们的惊呼声中重返舞台，在大提琴声部的第三谱台入座，并全程参与了柴可夫斯基第五交响曲的演奏。尽管王健的存在难免“吸睛”，但他的琴声完全融入进了乐队迸发出的惊涛骇浪里，而这股不可阻挡的力量在乐团随后为听众特别加演的柴可夫斯基歌剧《奥涅金》中的“波罗乃兹舞曲”里达到最高潮。
摄影：韩军、罗维、毛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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