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大师安塔尔·多拉蒂
同为流亡的匈牙利人，和弗里茨·莱纳（Fritz Reiner）、乔治·塞尔（George Szell）和乔治·索尔蒂（Georg Solti）一样，安塔尔·多拉蒂（Antal Doráti，1906-1988）是二十世纪中期最优秀的指挥家之一。与上述几位相比，他似乎在当下更被“忽视”，原因或许可以归结为他的录音过多、曲目过于广泛和录音分布在好几家不同的唱片公司，他本人似乎对于录音制作来者不拒，缺乏标签的定位对于在互联网年代的传播是比较吃亏，唱片公司也缺乏大力宣传他的动力。
虽然录音很多和曲目广泛，但是他的演出一直都保持在水准之上，鲜有失手，而且他一直将贝多芬的交响曲放在他个人最核心的曲目之中。就交响乐方面，多拉蒂的商业录音大致集中在三个乐团，第一是明尼阿波利斯交响乐团，他在1949年至1960年间担任该乐团的首席指挥；第二是伦敦交响乐团，他在1955年至1965年期间与该乐团有密切联系；第三是皇家爱乐乐团，他在1975年至1978年期间担任皇家爱乐的首席指挥。
多拉蒂指挥贝多芬交响曲的录音最常见的是他指挥明尼阿波利斯乐团的贝多芬第3、4、5和8号交响曲的录音，这些都是水星公司（Mercury）“活生生的现场”系列的出品，美国明尼苏达市的诺斯罗普礼堂（Northrop Auditorium）保证了35mm Film录音的瞬变响应，也使得以立体声录制的《英雄交响曲》有着空间的戏剧性（spatial drama）。这里收录的1976年与皇家爱乐乐团合作的《英雄交响曲》录音，放慢了节奏，增加了第一乐章的反复部分——这在明尼阿波利斯乐团的录音中是被省略掉的，到了快板的尾声得到释放，绽放出排山倒海的力量。相比之下，在水星的录音里，定音鼓是如此爆炸性，使你几乎听不到其它的声部。至于与伦敦交响乐团合作的水星唱片，它们让人想起意大利指挥大师阿图罗·托斯卡尼尼（Arturo Toscanini）充满活力、节奏感强的贝多芬风格。
特别有趣的是《合唱交响曲》，这是1975年7月22日至24日与皇家爱乐乐团一起录制。这部作品在首次发行时，向毫无准备的听众展示了多拉蒂在演绎上鲜为人知的一面。碰巧的是，我在这次多拉蒂演出的现场。虽然我无法回忆起演出的细节，但我确实记得它的广度、深度和力度，与那些迅速的、刀刃般的水星录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皇家爱乐的演奏中有更多贝多芬的精华，而不是像一把锋利的刀切开它。我指的是纯器乐性的乐章，特别是第一乐章，慢板乐章有一些清晰的表达，特别是来自弦乐。相比之下，回旋曲的三重奏非常迅速，在风格上与贝多芬晚期的其他怪异作品——例如C大调弦乐四重奏的回旋曲——不相上下。
第四交响曲开头的柔板似乎是一个午夜的守夜，但多拉蒂在一连串响亮的和弦上欢快地跳到了快板，快板的展开部分愉快地重复着，这在明尼阿波利斯版本中是没有。然后，发展部像在快车道上飞驰而过，那些响亮的过渡和弦仿佛从远处传来，节奏完全保持在高速状态。许多指挥家以及今天的一些指挥家，如西蒙·拉特尔和雅尼克·涅泽-塞贡（Yannick Nézet-Séguin)，在这段放慢了节奏。从和声结构的角度来看，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对我来说，多拉蒂预言性的表达效果更好。
在其它方面，他对贝多芬交响曲的处理方式与HIP演奏流派的处理方式背道而驰，弦乐允许有表现力的颤音，节拍器的标记经常被丢在一边。其它值得注意的优点还有第二交响曲第一乐章快板的肌肉感，就像《英雄交响曲》的第一乐章一样，尾声也很热烈。而第七交响曲的最后两个乐章，无论你选择听哪个伦敦版本，都展现出真正的活力。伦敦交响和皇家爱乐的版本其实相当相似，第一乐章都有反复，这在当时是很罕见的。因此，和多拉蒂的这套贝多芬交响曲全集与大致同时代的许多大师的版本，如伯恩斯坦、布隆斯特德、海廷克、卡拉扬、克伦佩勒、库贝利克、莱因斯多夫、马苏尔、蒙都、奥曼迪、库尔特·桑德林、施密特-伊萨斯特、塞尔……，他们的诠释大致接近，而多拉蒂对贝多芬的处理方式则是与别不同，用一句话来说，就是毫无顾忌。虽然多拉蒂的直接性是如此的强大，但多拉蒂对贝多芬的演奏方法可以说是一丝不苟。在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时候，多拉蒂这种直率的态度已经有所缓和，有了更多圆润的边缘，但即便是在后来与皇家爱乐的录音中，其特有的舞蹈品质也常常被保留下来。还有一种倾向，就是强调突然强音（Sforzando），偶尔也会强调一下。即使在后来的RPO录音中，其特有的舞蹈性仍然存在，同时也有强调Sforzandi的倾向，偶尔也会偏向于剪接、 即使在后来的RPO录音中，其特有的舞动品质也经常保持，而且还倾向于强调突然重音（sforzandi），并偶尔偏向于剪短的顿弓（staccato）式的弦乐处理，比如第一交响曲第三乐章小步舞曲。
早在1956年12月，杰出的评论家哈罗德·勋伯格在他为《留声机》杂志写的《来自美国的音符》一文中，将多拉蒂指挥明尼阿波利斯乐团的第四和第八交响曲的录音版本称为“快速和轻率的演奏，侃侃而谈”。从本质上讲，在这些皇家爱乐乐团的录音中，“轻率”被换成了内在的真挚，这无疑是这套唱片最强大的优点。
Rob Cowan/文 赵毅敏/编译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