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斯塔夫·马勒
1860–1911
如歌的交响乐作曲家
写好了《第一号交响曲》，找到了“自己内心的春天”，马勒面对的，是施泰格曼总监冰冷的嘲讽。他们的友谊是建立在马勒为剧院服务，被剧院奴役的基础上的。马勒在剧院工作上的疏忽，已经把这段友谊带到了濒于崩溃的边缘。下一个音乐季的新合同完全没了音讯，即将再次失业、要再度面对贫困的马勒陷入了忧思。父母病重，让很久都没有被钱财所困扰的马勒感受到了明显的经济压力。他们去维也纳找专家的问诊费已经成了固定开销，马勒很孝顺，主动承担下了这笔费用。他很绝望，绝望中还混杂了一丝孤注一掷的感觉，而音乐季的最后几周也就这样阴郁地溜走了。
总监的公开反对，让马勒在剧院的威信几近消失。一位叫戈德堡的先生可以说是整件事的“幕后推手”，出没在已经没了威信的马勒的排练现场。终于，马勒意识到，他们是想在合约到期之前就把自己赶走。他无可奈何地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一天早上，戈德堡先生把马勒向歌手的演出解释大肆侮辱了一番。压不住怒火的马勒不满地盯住了戈德堡。“今天是你最后一次在这里指挥！”戈德堡先生愤愤地下了结论。马勒要求施泰格曼说几句，恢复自己在乐团和歌手中间应有的地位。总监耸了耸肩膀，愠怒地回了两句：“戈德堡先生的说法我完全赞同。他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就这样，马勒只好屈服了，递上了自己的辞呈。
接下来的夏天，是马勒音乐家生涯最低落的时期。过度劳累导致身体的极度不适，再加上自己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挫败，他去了慕尼黑接受治疗。在那里，医生还给马勒做了次手术。过了几周康复之后，马勒回到了伊赫拉瓦的家里。本来就很疲惫了，他难过地发现父亲几乎都快要过世了，母亲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很快也会随父亲而去的。
不过，夏天开始还没多久，马勒就发现，自己在经济上的担忧是完全不必要的。他作为指挥家的才能，还有他对音乐的纯粹追求，已经让马勒赢得了很多杰出音乐家的赏识。受布达佩斯官员拜尼茨基的委托，著名的匈牙利大提琴家大卫·波珀找到了马勒孩提时代的一位朋友，古多·阿德勒，向他了解马勒的在领导乐团和艺术上的才能。显然，他们有个非常重要的职位在考虑邀请马勒出任。布达佩斯皇家歌剧院是在四年前成立的，因为管理不善，以及夸张的“明星”邀请制度，剧院亏损严重。演出计划在质量上的缩水，让愿意资助剧院的赞助人急剧减少。如果这家“歌剧院”还要继续经营下去，就必须让大众对这儿的节目演出恢复信心。而这，正好就需要一位强而有力的音乐专家。受阿德勒的影响，波珀极力推荐马勒出任这一职位，这让拜尼茨基完全打消了（因为马勒太年轻而产生的）顾虑。他们在维也纳和马勒见上了一面。双方当即就签订了一份在音乐史上绝无仅有的合约。一位年仅28岁的指挥家被委任在接下来的10年内全权负责一家大型歌剧院。薪资是每年10000基尔德，与之前奴役马勒的微薄报酬相比，完全就是一笔巨款。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当时匈牙利动荡的政局或许会影响到音乐界的局势。不过，合约约定了如果因为不可预见的因素导致合约提前终止，马勒也一样能拿到丰厚的补偿金。
拿着钢笔把字一签，马勒在经济上的顾虑一下就解决了。秋季，他带着全新、高涨的热情和信心出任布达佩斯的音乐总监。在这个已经不像个歌剧院的歌剧院，歌手和音乐家对马勒的到来感到十分惊喜，也有些许顾虑。马勒向他们介绍宣布：“我们应该把自己的内心和灵魂都奉献给我们这让人自豪的使命。每个人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形成合力完成好整个乐团的集体任务，让我们牢记这句话的精神。我是不会偏袒任何人的。如果要让我今天做个承诺的话，我会说，我会在对乐团的工作热情和全情投入上为大家做出表率。那我们就开始吧，都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我们的努力一定能大获成功的！”
这里的好些音乐家只能听懂匈牙利语，马勒只好找了一位口译员。这让马勒很快明白了，想要抓住大家的心，最快捷的方式就是要多用他们的母语。在他出任之前，很多演出都是重金聘请的“明星”歌手，是从欧洲各地招募过来的。而他们只愿意用他们自己的母语来演唱。所以，在同一场演出中，乐迷会听到一部歌剧用意大利语的演唱开头，然后突然切换成法语、德语或是匈牙利语，这已经成了常态。马勒当即决定废止招募“明星”歌手的制度。在这项激进的要求被批准过后，他发现，歌剧院所剩下的，基本都是些三流的匈牙利本地艺术家。为了让歌剧院能继续下去，他又一次开始了自己无情的指挥方式，开始了每天繁复冗长的排练。大家的付出逐渐取得了成效，听众感受到了演出质量的稳定提升。稳固了自己的地位，马勒非常策略地要求歌剧院必须全部使用匈牙利语演出，甚至因此让自己成了大家口中的爱国人士。他把瓦格纳的作品翻译出了匈牙利语的版本，在音乐季才开始了三个月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指挥演出大家闻所未闻的匈牙利语版《莱茵的黄金》和《女武神》了。布达佩斯歌剧院的听众人数和热情都上涨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马勒在出任后的第一个音乐季就大获成功。但在成功的背后，是排练中的无数次尝试。他只有保持着严苛的排练，对歌手和乐团都严格要求。而在见到了严苛排练所到来的奇迹般的进步之后，大家也开始积极地配合马勒起来。相应的，在工作结束之后，马勒在对大家的感激之情里也产生出了友谊。他会邀请一些歌剧院的同事来自己的住处，招待大家吃吃喝喝，和他们聊自己的计划和对未来的憧憬。
古斯塔夫·马勒（图：Emil Orlík）
作者：Gabriel Engel (1892-1952)
中文译文：凡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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