梯子不用时放倒

                          看上去很美的鼠目寸光

某屋子里时不时有劳动者出入，屋子的一角有个梯子，曾经一度是竖靠在那里的，旁边还贴着注意安全的警示语。忽然有一天，来了个身份特殊的人物，颇具人文精神，建议梯子不用时横着放。于是乎，警示语改成了温馨提示。大家伙也都照着温馨提示去做了，一改过去的老习惯，以至于形成了独特的文化。

　　这个故事原本我是不知道的，可是不久前它成为某省高考作文题的元素，我终于发现自己有点井底之蛙了。记忆深处的乡下老家是经常用到梯子的，不过从没有谁在梯子不用时将它横放，甚至从没见过谁在梯子旁边写上注意安全啥的，似乎也没见谁因此将梯子弄倒。梯子靠在那儿，看上去高高地立在那里有点悬，其实稳当着呢。

　　当然，梯子不用时放倒更是稳当。所以，那个特殊人物的提议成了改变世界的契机。尽管这世界有点小。

　　梯子不用时放倒，看上去更和谐些。不过也仅仅是看上去而已。有人说，将梯子放倒，绊倒人的几率增加了。其实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因为梯子放倒，多半还是靠墙的。把梯子放倒，麻烦在于，屋子里空荡荡的还好，如果塞满东西，梯子不用时放倒，用时竖起，付出的代价绝不会小。梯子如果比较长，竖起放倒会很费时费力。

　　当然，因为看上去更和谐，头面人物首肯了，那些具体使用梯子的非头面人物虽然觉得麻烦多多，却不便多说什么。于是乎，“良好习惯”养成，“先进文化”形成。久而久之，人们不再质疑。

　　这样的梯子，其实无处不在。就像高考，有全国卷还不够么，若干省市区又另起炉灶分省命题。头面人物说这样好，还列出一连串堂而皇之的理由。以舔腚为己任的砖家随即跟进，抛出“掷地有声”的论证。多个人凑一起吃大锅饭，既省事又节俭。这个理儿即便不识字的农妇都懂，高考，为啥不能全国考生在同样的起跑线上一较高低？

　　几天前，和一个做官的同学在一起吃饭，这厮津津乐道他们那里城郊的某个小学设施先进、规模空前，即将成为远近闻名的窗口学校。看得出，他对领导的大手笔甚是钦佩。的确是啊，如此重视教育，咱老百姓该感恩戴德感激涕零。可是我说且慢高兴，小学规模超大，意味着其服务公众的面积同样超大，意味着大批小学生不得不跑很远的路上下学。而小学生多半需要家长接送，那么每到上下学，必将导致学校附近交通极为拥堵。那些学生、学生家长，乃至学校周边的闲杂人等，都会因为这个规模超大的学校付出更多的艰辛。

　　梯子不用时放倒，无视规律，不计成本，朝着貌似美好的目标狂奔，到头来作茧自缚，庸人自扰。

　　看上去很美的鼠目寸光。

　　房子、车子、票子、位子……有多少东东，其实都是不用时放倒的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