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的各个时代的儒学有不同的内涵,江户时代以后的传统儒学思想比较重视现实性的道德理论,因此无法从根上解答日本人在如何面对人生如何面对死亡等精神层面的问题。朱子虽然从合理主义的立场上修正了传统的儒学思想,但似乎更注重对生的思考以及各种现实社会伦理而较少论及死的问题。【14】但是作为人类产生以来这一必须经历的过程,死亡是每个人必须经历的,他是必然的,是我们每一个人都必须面对的。但同时,谁也不能预料到自己什么时候将走到生命的终点,将以何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从这些方面来讲,死又是偶然的,是非条理性的。因此,作为合理主义哲学的朱子思想依然为日本人如何对待死亡,如何对待生命的价值的思想课题提供足够的解答。然而,具有严密的理论系统,以分析精神世界为主要课题的阳明学,却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日本人解答生死困扰的精神需求。
阳明学又称“心学”,由北宋著名的理学家程颢开创,陆九渊完成,明代的著名哲学家,军事家,政治家王守仁是其集大成者,王守仁号阳明先生,故又称“阳明学”。阳明学主张“心即理,致良知”。根据王守仁的系统,则如果没有这个心,也就没有这个理。如此,则心是宇宙的立法者,也是一切理的立法者。这个系统及其精神修养方法都是简易的,直接的,这些性质本身就具有强烈的感染力。【15】王守仁认为,自己的心性就是自然界的理,做事要按照自己的心性去做,强调了人的主观能动性。他反对传统儒学所提出的“死生有命,富贵在天”【16】的理论。人在死亡面前不应是消极遁世,无所适从,而应该是积极的面对。强调人有超越死亡,追求自我,完成自我生命价值的能力。
阳明学派在日本的创始人为室町末期的临济宗僧人并与王守仁有过交往的庵桂悟(1425-1514),江户时代倡阳明学的学者为中江藤树和熊泽番山,他们在研究“心即理,致良知”的明代理学中,与朱子对抗,强调个人的精神自主和主观能动作用,对武士产生了强烈的吸引力。【17】而这种个人精神自主和主观能动作用与禅宗强调的超脱自然外界力量的束缚,按照自己的本心去行动办事浑然一体,共同引导了日本人追求瞬间美,追求那种轰轰烈烈的生命价值,去摒弃死亡,超越生死的生死观念的价值取向。
中江藤树在《翁问答》中提出,明明德,抛弃名利私欲的束缚,存仁义,有大勇,兼备文武是每个人的行为规范。在涉及生死等关键问题时,中江藤树认为人们应该在关键时候抛弃自己,以大勇的精神,履行自己的义务,即使一死也在所不惜。人们在面对死与履行自己的社会角色所附带的义务进行选择时,应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以死作为履行义务的代价,是人们的最高的行为规范。【18】中江藤树的思想是当时阳明思想的一个缩影,实际上,日本整个社会在以后都接受了中江藤树的这种观点,在武士的时代,他作为了武士的行为规范,对武士的生死观的形成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在当今社会,他更是融入了日本国民的每一个的心中,这也正是为什么日本人拼死工作的原因,也是日本民族勤劳的思想的源泉之一。
在以后的儒学的发展历程中,他逐渐和禅宗,神道互相纠缠着,特别是禅宗,在很多方面都和儒道有着数不清的渊源,阳明学更是和禅宗有惊人的相似,他们共同左右着日本人对生与死的看法,共同作用着日本人性格的形成。下面再看看禅宗的生死观念对日本人生死观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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